听完之后,她忽然闭上了眸子,说:“不!我还是叫你金郎,我讨厌万斯亮这个名字。”
万斯亮非常洞悉她此刻的感触,不禁笑了笑,这时小碧已经揭帘子走了进来,道:
“少爷,马已经备好了。”
心蕊忽地坐起说:“备马做什么?”
万斯亮说:“我有事要出去一趟,约十天半月就返回来,你好好留在家里。”
心蕊一呆道:“你去找万斯同?”
这句话不禁问得他一呆,心蕊立刻拉住他道:“不许你去,金郎,我爱你!”
说着她挥手,对小碧道:“把马再牵出去,他不走了。”
小碧答应了一声,又退了下去,万斯亮苦笑了笑道:“你真把我给弄糊涂了。心蕊,我知道,你的心还是爱我哥哥的,我们虽是多年夫妻,可是我却永远无能力取代他的地位。”
心蕊一只手拉着他的膀子,把头埋在他胸上,只是泣着,她说道:“你别瞎说了,我现在想通了,既然已嫁给了你,就是你的人,你真要是走,我就死给你看。”
万斯亮不禁微微一怔,半天没有说话。忽然他看见室内供着的年菜,烧的大红蜡烛,才令他蓦然地想到,今天是大年除夕。好个大年除夕,他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悲欢离合”,在内心激荡着,他忍不住翻身从床上站了起来!真诚欣慰地拥着花心蕊,无言胜有言走向罗帏中……度过一个快乐的新年!
01白雪白驴怪人怪行
当西北风卷起厚厚的雪花,扑打在这石板道上的时候,这条路上,事实上已没有什么行人了。
大雪漫天弥地地落着,尽管世界是如此的残酷、无情,可是在这年三十夜里,人们还是不寂寞的。
如果你不怕雪,不怕冷,披上一领披风,在这青石道的雨檐下来回走上几趟,你可以清晰地听见一些特别的声音。
那是掷骰子的声音,大瓷碗叮叮的响,间以狂喊暴笑的声音,人们是疯狂了。当真的,瑞雪兆丰年,我们不禁要佩服,这些人的自我安慰精神。又有谁能会想到,通宵豪赌的情形之下,有多少人要倾家荡产?多少人要再忧勤终年?
街面上的买卖,可说是家家都关门了,只有卖香烛鞭炮的生意特别好,还开着半拉门。
掌柜的一边掷着骰子,一边照顾生意,这已是“子”时以后的事情了。
“台州”府是个大地方,七八里正街,店面无数,可是除了以上的生意买卖以外,别的买卖全歇下了,就连通常作夜市生意的人家,在这年三十的晚上,也都打烊掷骰子去了。
往西走,有一家“台州老客栈”,这时候也上了板子,大门前,吊着四个纸糊的大灯笼,上面写着“恭贺新禧”四个大字。
门廊西边,贴着一幅对子,写的是:
“大造无私处处桃花频送暖
三阳有旧年年春色去不来”
横批“春满乾坤”,红纸黑字,倒也神气十分,按说这种时候,这店里不会再有客人了,其实天底下尽多是流浪子。
东房里那个算命的瞎子“刘半仙”,他是一个老江湖,在这店里住有五六年了,他是永远不走的,每逢过年过节,他总是蒙头睡大觉。
西屋里前月来了个大姑娘,她是设场子练武的,看来也是一个人,冷清清的,她也没有走。
每天差不多晚饭前后,这姑娘就走一趟场子,地点就在店前那个老神仙庙口上。那大姑娘只要往那里一站,用不着她打小鼓,你瞧那人可就像水一样一下子就满了。
只走一趟刀,一趟剑,在观众之中,有那略微内行的人,看过之后,无不惊赞备至,都说这姑娘手下是真有好功夫。
她练完之后,把一个箩筐里的钱往袋子一收,不论收多少,她绝不再练第二场,可是却也不少了。
所以日子久了,大家也都知趣,只一练完,大家也都散开。
数月都如此。
谁也不明白她来这里干什么,她好像并不全是为了卖艺赚钱,也许她还有重要的事情。
自从前两个月,她去了二次雁荡,在乐清县又逗留了一个月之后,她的心情更沉痛了。
就像今天夜里,大姑娘是怎么也睡不着了,望着几上那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