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医院、
李冰转交给公安机关以后,队长古峰开车送薛荞去了部队医院。唐糖本来也想跟着,被古峰呵斥了两声,立马撇了撇嘴满脸不高兴地跟着队友一起离开了。
唐糖失笑,跟古峰说:“得,你又把这丫头给得罪了。”
古峰不以为然:“她是个战士,不是个大小姐,我的职责是指挥战士,而不是哄大小姐高兴。”
薛荞挑了挑眉,笑了下,没再说话。几年前薛荞刚进特警队的时候,古峰还是副队长,那时候他就是这样不苟言笑不近人情的性格,特警队里的女兵对他是又恨又怕,背地里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古老黑,因为他那张脸永远都是绷着的,跟一块黑炭似的。这么多年了,古老黑是一点都没变。好在薛荞已经从一个整日挨骂的新兵蛋子一步步摸爬滚打成了副队长,看着唐糖对古峰满腹的意见,薛荞只觉得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反正她是怡然自得。
挂好号以后,古峰对薛荞说:“你受伤的事,我已经通知苏团长了。”
薛荞笑了笑:“我这肩膀只是个小伤,你还惊动他干什么。”
古峰面无表情:“我的战士受了伤,我这个当队长的自然有义务通知家属。你是副队长也一样,不能搞特殊。”
薛荞听了古峰一本正经的话,只笑了笑,没有再吭声。其实她早在心里偷着乐了下,她刚才还一直在想该以什么方式通知苏佑她受伤的事呢,古队长这个自作主张深得她意。苏佑那人反侦察的能力也很强,要是她自己主动打电话说她受伤了,那他肯定以为她又是耍花招,故意夸大病情好博取他同情,自然也就不会放在心上,要是由他们队长来跟苏佑说这个事,薛荞相信苏佑不会坐视不理。
老军医给她验伤的时候,见肩膀那里已经青肿了一片,不由得啧了一声:“伤得挺厉害啊,很疼吧?”
薛荞摇了摇头,平淡地说了句:“还行,不是很疼。”
老军医笑了声:“女娃娃还挺能忍的么。”
其实薛荞这肩膀现在动一下都疼得要命,只是薛荞这种从生死线上挣扎过的女特警,对于疼的感觉,早就有些麻木了。
况且薛荞体会过最折磨人的痛楚,不是身体上的伤口,而是心里的伤。
一年前,薛荞刚从毛里求斯执教回来,被提升为女子特警队副队长,正是被无数掌声和鲜花包围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周潜已经结婚的消息,瞬间就像是从天上摔到了地上,摔得自己粉身碎骨的。那种疼,很久之后薛荞想起,还是钻心一样,张扬到骨头里的每一寸,连骨髓都痛地尖锐。
那之后,薛荞把自己锁在房里整整一个星期,谁劝都没用。后来薛荞的嫂子沈佳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将她从房里拖了出来,把她推到卫生间的镜子面前,冲着她喊:“薛荞,你看看你这个鬼样子!你觉得特别放不下人家,人家还不稀罕你呢,你看你为了他变成这个样子,值得么!”
薛荞看着镜子里憔悴不堪的自己,愣了又愣,突然捂着脸,嘴一瘪就哭了出来。她这一个星期很少喝水,连眼泪都挤不出来,沈佳卿将她搂在怀里以后,薛荞暗哑的嗓子里就挤出几个字:“嫂子,我疼。”
她说的是心疼,疼得五脏六腑每根血管每片肌肤都在疼。
嫂子搂着她,轻拍着她肩膀,叹了一声:“荞荞,没有什么能疼一辈子。”
的确,没有什么能疼一辈子。
就比如她现在肩膀上的伤,还有她对周潜的感情。只是不知道,她对周潜的淡忘是真的因为她已经伤口愈合,还是因为苏佑这种止疼药比较管用。
后来拍了片,老军医说还好没伤到骨头,涂点药休息两天就好了。
苏佑过来的时候,老军医刚好给薛荞在肩膀上上完了药,薛荞露着肩膀乖乖地趴在床上,并没有看见苏佑。
老军医给上的药有点难闻,还有点刺激,薛荞正在那里忍着疼呢,突然听到一旁的古峰说:“苏团长,你来了。”
薛荞顿时一怔。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总是透着丝丝清冷让人琢磨不透的声线紧接着响在了头顶:“怎么样?伤得严不严重?”
薛荞听着这声音,瞬间激动了,腾地一下扯着衣服就坐了起来。结果这一下用力过猛,一阵痛楚就像蛇一样倏地从肩膀那里钻了过去,像是被人抻紧了神经一样疼得尖锐。
薛荞立马又脸色煞白地抱着肩膀痛苦不堪。
把一旁还在给她擦药的老军医吓了一跳:“女娃娃,你这是想做啥呀?肩膀不想要了?”
苏佑见状,几步走了过来,半是无奈半是训斥地说:“薛荞你又折腾什么?”
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了单薄的军装外套。他一直很少笑,陆军的军装穿在他身上总是严肃整齐,风纪扣也是系得端端正正的,显得这个男人太过冷峻,棱角分明的,却和古峰的一丝不苟不同,苏佑的身上更多了一些英气。不过薛荞倒是很喜欢看他穿军装的样子。
薛荞抬起眼同他对视了一眼,眉头微微蹙着,眼中俱是楚楚可怜,哑着嗓子说:“老公,我肩膀疼。”
这一声又软又糯的,听得一旁的古峰眼皮都是一跳。薛副队长其人无论在训练场上还是战场上,都是吃苦耐劳的一个人,古峰和她共事这么多年,从没听她叫过苦喊过累,唯独到了苏佑面前,总是第一个服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