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衣一愣,看着僧侣那微笑的脸庞却是有些无奈:“大师无须如此。”
乍一听,那僧侣的话不像是恳求,倒更像是威胁了。
当初祭司所留之物,事到如今,还用猜吗?
“望施主见谅,”那僧侣合了眼,“此举大为不妥,但贫僧如今与魔无异,情非得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属无奈。”
现在他一言一行,也的确不像是出家人。
当真是……执念成魔。
但谢衣却能理解其中酸楚。
当初他们烈山部困顿于北疆之上,不也是如此吗?
谢衣叹息,打起了精神道:“大师,希望在下做什么?”
一切,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
谢衣他们需要做的,不过是把那些怪物引下来,投入这原形空洞之内便可。
这下方通往何处,僧侣并不愿意说;他为何与烛光一起移动,也不愿说。当谢衣问到那祭台之内爬出来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时,僧侣只是极为缓慢也极为艰难地俯下了身去:“请施主见谅。”
此举让谢衣无奈至极,也心酸至极。
但这份赤诚的心意,总归不是假的。
“在下自当尽力。”他最后承诺道。
能狠下心来将自己手臂舍去的部族,即使当初实属自掘坟墓,也让人敬佩。更何况海边的那些陶罐,是不是表示着在这些人看来,他们身而为人,早就应该死去了呢?
“大师准备如何?”谢衣他们行动自如,但他看得出来,眼前的僧侣,恐怕是连站起来都难的。
僧侣坦然道:“贫僧自有贫僧应该做的。”他看向室内颤抖的烛火,“只希望,施主能赠与贫僧足够多的香烛。”
谢衣叹气:“那还请大师保重。”
只是些蜡烛,他还是准备了许多的。
僧侣合起了手掌:“多谢施主。”
言谈间,似有着尘埃落定的淡然。
谢衣留下足够多的蜡烛后,脚步不停奔回了沈夜他们所在的房间。当他将这一切诉说,不说夏夷则与乐无异,就是沈夜,也是惊讶不已。
那屋中人竟是位僧侣?
那泉水竟是解药?
若是面对乐无异,沈夜必然说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但若是谢衣,沈夜只觉得,他的爱人果然不凡,心细如尘。
夏夷则也是喜悦难挡,解药近在眼前,如何不喜?
一瓶泉水不多,但足够沈夜与乐无异平分。看着二人将解药饮下,谢衣与夏夷则异口同声道:“怎么样?”
乐无异按了按喉咙:“好像还不错。”见夏夷则一脸期待,他又加了一句,“喉咙不痛了。”
沈夜也点了点头,对着谢衣道:“的确舒服很多。”
谢衣既无奈又欣喜,喜的是这泉水果然有用,无奈的是,阿夜先前果然隐瞒了身体状况。
好在,现在应是没问题了。
而一旦身体康复,众人要面对的问题也来了。
一是如何引那些怪物下来。
二是和那僧侣商讨具体的对策。
三是去见那“乐无异”与“夏夷则”。
毕竟接下来必然会有大动作,若他们真的是无辜的,抛下他们难免会遇到意外。
只是待四人走出了房去,原先僧侣所在的房间,烛光竟又是熄灭了。而在下方极远处,他们看到了点点的朦胧灯火,似是路标,颤颤巍巍却也经久不灭。
“喵了个咪,那位大师不会已经下去准备了吧?”乐无异抓了抓头,“速度真是够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