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花台的凉亭前站了一排侍卫,亭子里背手站着那个人,盘龙金线织就的一袭华服,抬头望向远方,不知在看什么。
侍卫在凉亭外止步,弓身退了下去,陆辰缓步拾阶,并未受到阻拦,显是那些侍卫一早得了指示,只站在外面守护。
陆辰还是给那人行了礼,口呼王爷。
“你来了。”那人转过身来,在石桌前坐下,眼睛透着寒光,“坐吧”。
陆辰道了谢,在对面也坐了。
“以为你此生不会再出现。”
陆辰苦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爷要找草民,自然能找到,多谢王爷准许草民过了这几年逍遥日子。”
“怎么不继续在江南待着?”
“草民的时日无多,有些事,到了该了结的时候。”
那人不说话了,直盯着陆辰的眼睛,想要看出真假来。
“草民有件事……”
“你与本王之间,不必言草民。”
这时候,一个短服的侍卫头领从外面走进来,在不远处跪下施了礼,随即献上一个木盒子来,那人抬手示意,那侍卫将盒子放在石桌上便退了下去。
“你看看。”
陆辰便打开来,是两套衣服,上面沾的血迹已然发黑,他一眼认出来,这是两个师兄从莫干山下逃走时所穿的服饰。
轻轻将木盒盖上,陆辰一言不发看向皇帝,帝王之心最难猜测,既然猜不透,不如等他自己开口。
“一竹紫箫温如玉,四弦琵琶胜仙音。阎王许你三更茶,岂容四更见无常。当年紫箫侯玉箫之下无人能逃走,不知道是你这些年荒废了武艺,还是有意放这两个人一条生路。”那人的意思让人捉摸不定。
陆辰道:“我中了桑仁喇嘛的无忧蛊,强行运功致使蛊毒发作,如今的功力,十成里不足六七,实属无奈。”
“蛊毒?我竟不知,何时的事?无忧蛊,却未曾听过。”
“江湖上都知道,南疆苗人养蛊倒还不可怕,怕的是密宗的大喇嘛养出来的蛊虫,教人防不胜防。当年我从太子府中将芹儿救出……”陆辰叹息道,“芹儿还好吗?”
“芹福晋自然很好。”那人道。
陆辰的手臂微微颤抖,他强自忍着,想让自己镇定下来。
“芹福晋,芹福晋……”陆辰嘴里轻声念叨着,忽而笑起来,起初声音很小,接着是仰面大笑,笑罢多时,忽然问道:“我那徒儿在何处?”
皇帝没抬头,回道:“本王可没亏待他,只是你这徒弟傲得很,倒像是你年轻时候的性子。”
“他是个好孩子,你若信得过,以后便叫他跟着你吧,作为我这些年鞍前马后的酬劳,总不至于过分吧。”
“不过分,我会赏他一个好差事。”
陆辰转身要走,那人却叫住了他:“就这么走了?”
陆辰苦笑,回道:“当年皇帝交给师父的并非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密诏,实在只是牵扯一段私情而已,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