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继续和康雪香住在一起,如此,康雪香能满足心愿带孩子,她得了自由身,也能安心工作,至于婆媳之间带孩子的矛盾,她自信可以应付。
陈静柔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姐,那你呢?”
“我吗?”温久盈愣了一下,“不知道,随缘吧。”
“不行,不能离婚!”康雪香不敢对温久盈发脾气,矛头自然而然指向了陈静柔。
温久盈也是随意:“也好,我让温振翔回来,有人养你。”
康雪香噤声。
江黄芪曾提点过温久盈,他说:“家里人是没法选择的,你差一分能力,就离得远些,但要是能力够了,就得把他们握在手里,用这份能力给自己买一份体面。”
温久盈以为那时的自己是后者,殊不知,她是应当远离家庭的“差一分能力”的人,而现在的她才真真正正成为了后者。
她握着每一个人的命门,让他们心甘情愿做出让她满意的选择。
除了无辜的陈静柔和幼子,她折磨这个家余下每一个人的心,但她对外却维持了足够的体面,孝顺、有能力,所有的好名声都被她揽进怀里。
康雪香对温振翔的能力感到失望,从他的赌徒行为里知晓无法指望他来养老,丈夫已去,孤身一人对未来愈发彷徨无助,她能抓住的人,就只有温久盈,在温久盈和温振翔的选择题里,她只有一个答案。
温振翔不愿承担家庭重担,过去的人生有父母为他遮风挡雨,他过的太过轻松,一旦他回来,温久盈抽身离去,他面对的依旧是不想面对的一地鸡毛,而对上失去了一切的温久盈,他豁不出去。
炎炎七月。
齐放在机场送别好友。
“不和温姐姐说一下吗?这一去就是好几年,”齐放心有不忍。
江海棠和温久盈的感情是她一路看着走过来的,当了三年的电灯泡,说散就散了,终究可惜。
“不了,没什么好说的。”江海棠摇头,“齐放,错不是她一个人的,十几年前我没陪她,这次,哪怕不在身边,好歹是一个城市,我知道她的情况,她现在很好。”
这就够了。
“你尽力了,棠棠,我相信温姐姐没怪过你。”齐放长叹,“没有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到底只能是从旁观的角度来处理。”
江海棠没错吗,不,她的错就在于瞒着温久盈去独自支付了温振翔那笔账单,她给的轻而易举,盖因那些钱对她而言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她并不知道温久盈对家庭仍旧抱有可怜的期待,她期望他们能变成正常的家人,在得不到钱后,能走回到正常的轨道,而江海棠的初衷只是想用钱替温久盈扫掉烦恼,她带着高高在上的旁观者的角度,默认温家的人是扒上来的吸血虫。
两个环境养出来的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到底走上了不同的路。
江海棠无法共情温久盈的家庭环境,即便她在贫苦的地方待了十年,她终究是富足家庭里养出来的大小姐。
“不重要了,齐放,我知道我的爱对她来说是负担,”江海棠闭目,脑海中浮现的是温久盈满身颓废告诉她她很累的模样,心脏仍旧会钝痛,“或许我一直没有学会如何爱她,很遗憾。”
她对此抱歉,但她也终究是人。
这段感情里,她付出了她能付出的所有,现在想想,温久盈说的是对的,她们都努力过了,既然彼此尽力,往前走也没什么难的。
“希望她好,你也是,齐放,蓝姐姐挺好的,她比我好。”
江海棠的骨子里天然带着傲气,纵然平日不显,可她终究只是俯视众生。
蓝桉却不同,她把齐放放在同她平等的地方。
“别乱说,你很好,你是最好的,棠棠。”齐放红了眼眶,上前抱住江海棠,“照顾好自己,回来的时候要告诉我,我第一个来接你。”
飞机带着无数人的挂念起飞,江海棠像一阵风,短暂在靳城停留了三年,又踏上了她想走的路。
巨大的落地窗前,江海藤毫不意外会碰见温久盈。
江海棠走,没有告诉温久盈,也没有告诉江海藤。
“聊聊吧。”江海藤开口。
两个人在机场随意找了家咖啡厅,温久盈照例会点生椰拿铁,江海藤却忽然说了一句:“她现在不喝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