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上皇问起来,娘娘怎么回?!”宫女急的不成的道。
“编故事……”贞贵太妃轻笑道:“当年的事早就不可考,太皇太后已故,连似云都死了,太皇太后身边的人都死的死,残的残,你说我说什么,上皇虽然不大信,可是却不得不信,再狐疑,终究是不至于防备本宫一个无根无基,又无子的后宫妇人,他心中轻视,此事受点罪,现在让它过去是最好的……”
宫女忧心忡忡,一面给她更衣,一面道:“上皇如今心思不定,怕是,恩威难测,娘娘万要小心……”
“否认是没有用的,不然哪一天就被上皇弄死了,干脆承认……”贞贵太妃道:“富贵险中求啊……”
宫女万分忧虑,贞贵太妃却是十分淡定,直走到前殿上皇寝宫前了,她才换了悲戚的脸色,道:“听说上皇病了,臣妾担忧不已,特来侍疾……吴公公,让臣妾去亲手照顾上皇吧……”
大太监如今也是心力交瘁,哪还有什么心情再应付她,便道:“上皇如今时睡时醒,虽着风寒,却无大碍,上皇吩咐过不必让人侍疾,娘娘请回后宫吧……”
贞贵太妃却哭了,却在殿外跪了下来,道:“臣妾有罪,若是不能侍疾,只怕以后都无地自容了……”
大太监暗叹道:“一个两个的都来这一套,上皇厌极了皇后跪的事,如今只怕听了只会烦的慌……”
大太监不让她进去,贞贵太妃只磨着他。
大太监实在没了法子,见贞贵太妃铁了心的想要进去,到最后拦不住,只好让她进了。
上皇还是昏睡不起,贞贵太妃便是低声的哭着,却又不敢大声,一面十分殷勤的照顾,大太监看她死也不走,是铁了心赖着了,又不好赶,又见她尽心尽力,倒也随她去了。
到了午后,上皇终于醒了一回,瞧见贞贵太妃,便是一手死死的捉住了她的手腕。
“上皇……”贞贵太妃见他眼神阴鸷,便哭道:“臣妾很担心上皇身体……”
“这不是爱妃想要看到的结果吗?!”上皇冷笑道。
“上皇如此说真是折煞臣妾了……”贞贵太妃跪了下来,看着上皇阴鸷的眼神,哭了出来。
“你知道朕在说什么?!”上皇哑着声,连连冷笑,眼中却冒着火。
“上皇,”贞贵太妃哭了,道:“臣妾只是借了皇后的手,想要揭出真相,却没想到太皇太后会,会故去了……”
“谁说太皇太后故去了,太皇太后在五台山好着呢……”上皇冷道。
“是,太皇太后自是好着的……”贞贵太妃道:“皇后报仇心切,臣妾也是恨太皇太后入骨,上皇有所不知,当年太皇太后不光毒害过元后,也毒害过臣妾啊,当年的事,臣妾当时位份低,元后之事,臣妾并不知,直到先皇后去后,才找到似云,她为求活命,便将此事告知了臣妾,可是臣妾不敢出头揭出此等旧事,心中着实害怕……”
上皇盯着她,只是冷笑。
贞贵太妃哭的梨花带雨,道:“臣妾哪怕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在后宫惹事生非啊,只是此事到底被皇后知道了,这才……”
上皇不说话,紧抿着唇,看着她说。
贞贵太妃道:“臣妾不求上皇能饶恕于臣妾,只求上皇能给臣妾一点死后的风光和尊荣,臣妾无子,若是有死后尊荣,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说罢泪如雨下。
上皇微松开了些手,道:“说吧,当年是怎么回事,太皇太后为何毒害于你?!”
贞贵太妃道:“当年臣妾位份低,怀了孩儿,上皇还有印象吗?!”
上皇紧拧着眉头,却毫无印象,贞贵太妃悲伤的道:“上皇那时与元后情深,只怕后宫之事,上皇是不知道的,元后走后,上皇更是对后宫无感,自然更是不知了,先皇后进宫后,在后宫只手遮天,不光是臣妾,还有其它嫔妾,不少人别说怀孕,是连怀都没机会怀上,臣妾那时有了旁的心思,避过了先皇后的避子药,后来怀上后,先皇后怀恨在心,便欲对臣妾下手……臣妾那时走投无路,又不得上皇圣宠,情急之下便去投靠太皇太后,谁知,太皇太后与先皇后本是同心结盟,竟然对臣妾灌下避子汤,臣妾命大,孩儿掉了,可是自己却活了下来,当年受其害的其它姐妹都死了,只有嫔妾命硬,活到现在啊……”
贞贵太妃哭道:“那是四个月大的孩儿,嫔妾心如死灰,孩儿死后,太医说再也怀不上了,嫔妾如何不恨?!可是,那时毫无办法,只在后宫硬熬着,熬啊熬……熬到太皇太后去了五台山,熬到成贵妃去了,先皇后也去了……熬到现在,臣妾却连一个亲生骨肉也无……”
“对皇上,臣妾虽不是亲生,可到底寄托了一些骨肉亲情,对皇后,臣妾虽不敢高攀,可到底也是看作儿媳的,这话说的有些托大,可是,太皇太后却是连皇后也容不得,臣妾,这才,这才……有些感同身受,有些后怕……”贞贵太妃哭求道:“上皇,嫔妾有罪,请上皇责罚,只求上皇给嫔妾一个全尸,能得死后尊荣,也叫,也叫嫔妾母族……有些荣光,臣妾在后宫一生都没多少存在感,让母族蒙羞,若是连死后也……嫔妾便是死也不能,不能安心……”
上皇听的微微一怔,心中恨意稍解了一些。
顿了好久,看她哭的情深意切,才道:“……你母族也算本份,这些年从未生过事,给朕添过麻烦……”
“是嫔妾无用,一直不得上皇欢心,母族兄长等人,如何敢给上皇找麻烦……”贞贵太妃哭道。
上皇叹了一声道:“杀你又有何用,罢了,起来罢……”
贞贵太妃一怔,看着上皇,眼露爱慕,道:“……上皇,真的不杀嫔妾了吗?!”
“朕辜负的后宫女子太多……”上皇道:“朕的一生,真是可悲,杀了你又能改变什么?!负了这许多女子,没保住这许多无辜胎儿,就连元后都未保住,若是能重来一次,朕一定不会如此……”
贞贵太妃感动莫名,抱住上皇的腿,哭的肝肠寸断。
上皇有点莫名哀伤,咳了几声,大太监无声无息的来给他披衣。
上皇道:“你也累了,去休息吧,这些日子,你也跟着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