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感觉心中一悸,脱口而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薛家百万家业,岂会连用一张澄心堂纸都觉得奢侈。”
贺崇只冷冷一瞥,嗤笑道:“我家夫人勤俭持家,京城哪家不知道?在你陈大公子眼中,澄心堂纸不过是练字的草纸。可在我家夫人眼中,那一页纸,完全可以为养济院添一床棉被,或是为孤苦添一锅肉粥。”
诗云:山里人家底事忙,纷纷运石迭新墙,沿溪纸碓无停息,一片舂声撼夕阳。
澄心堂纸以肤如卵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著称。徽州特产贡于皇城,价格极其昂贵。
宝钗出身“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按理说,她应该是生活阔绰悠闲、没有任何烦恼的贵族小姐。
然而,宝钗却是一个衣着朴实、不讲究富贵闲妆的女子,她不喜欢铺张浪费,也从不在衣服上熏香。出身富贵,却并不沉迷于富贵,使她散发出不一样的人格魅力。
要不然天下才女众多,贺耀敏这位礼部尚书岂会认准了宝钗?
澄心堂纸这种奢侈之物,薛家有,但宝钗才不会用来给什么人写信。
记得上一次使用,还是皇贵妃杨娘娘赐婚,她用了两页写了封谢恩的折子,托兄长送去了御前。
贺耀敏正是因为了解宝钗的品性,才只瞅了一眼,都懒得去做什么字迹的对比,直接判定了此信根本不可能是宝钗所写。
倒是家仆呈上来的那方丝帕,让宝钗的眉头紧紧皱起。
“夫君,这丝帕的确是我的,但我不知这丝帕为何会出现在陈志文的手上。”
贺崇紧紧握住宝钗的手,温声安慰:“无妨,我信你。总有魑魅魍魉用阴私手段达成目的,查一查就知道了。”
怎么查?真要送去顺天府大牢?
贺崇环顾一圈,见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他身旁的妻子身上,眼中寒光微闪。
不行,这事必须速战速决,当着所有人的面,为妻子洗去身上的嫌疑。
那应该如何做,才能速战速决呢?
一时间贺崇也想不到好办法,突然听到一旁的贾琮轻咳了几声。
贺崇将目光转向贾琮,却见其缓缓走出了吃瓜群众的队伍,冲他微微点头。
两人也算有默契,贺崇颔首回应,就听贾琮说道:“陈秀才,本伯有件事想问问你……”
“你……”
陈志文在看到贾琮逼近时,有些畏惧的想要后退。
但尚书府的家仆立马跟上,一人一边将其胳膊拽住,令其动弹不得。
“本伯又不是吃人的魔鬼,你怕什么?”
陈志文的双腿都快抖成筛子了,他很想说,你贾琮贾三爷在江南盐商的眼中,就是吃人的魔鬼。
可惜,他不敢。
“伯爷请问,学生知无不言。”
“好!”
贾琮一拍手道:“你说那些信都是薛家的家仆送到你家的,你可知道叫什么名字?你确信在送信之人真是薛家的人?”
陈志文捣头如蒜:“回伯爷,学生不敢撒谎,那人的确是薛家的人……对了,他叫薛金贵,手中还有薛家的身份牌,学生也是看到薛家的身份牌子,这才敢确定是薛姑娘派来的人啊。”
贾琮仔细回想了一下,薛金贵?没印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