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咬着牙,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西城区死亡人数这么多了,不光是采矿本身的辛苦和危险,这里的“头”也压根不把这些矿工当人看。
“说话啊,哑巴了!”狼头无厘头的怒火又席卷而来,随之而来的又是鞭子。
李观棋看不下去了,挡在李木前头替他挨了这么一遭,忙道:“谢谢狼头告知了,下次我们一定记得,我们先去倒石块,就不在这碍着狼头的眼了。”
说完看狼头脸色缓和了一些,忙拉着李木往倒石块的地方走去。期间两人都不敢说话,这一段路不光有狼头监视着,还有虎头和熊头的巡查。
刚刚在看整个矿区的时候,了解到这个矿区分为甲乙丙丁四个部分,主要有东矿山一带和南矿山一带,有六个头头即虎豹豺狼熊狈,除了熊头和虎头是巡视之外其他四个头头分管着四个区域。也不知道这矿区的规矩是谁定的,像是明知道这些头头会像虎豹豺狼这类凶兽一样,连人的名字都没给他们取。
但多少还是比十三这个总头是第十三个来的就叫十三要好一点。
一路上陆陆续续加入了一些也是同样搬运石块的矿工,在虎头的吆喝下他们齐刷刷地排成两列往前面挪动着。
绕过这个山头,就看见一块挺大的被围栏围起来的区域,里面分区域堆放着块头差不多一样大小的石块,看来是有人对石块进行了二次加工雕琢。
李观棋和李木并排跟着前面矿工走着,整个队伍谁都不敢言语,只有鞋子拖在砂砾上划出的刺耳的声音。这些矿工一个个都神色凄苦,双目无神,身上的布料和血块粘在了一起勉强遮住身体,像是灵魂已经被抽空了,只有肉体被人牵引着往前面走,除了心跳和呼吸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别的活人的体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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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矿工接连放下篓子里的石块,再整齐有序地排着队往回走。
李观棋刚走近就看到隔着一层乱七八糟的石块,不远处有一排人跪在地上扒拉着石头。让人觉得不适的是,这些人眼睛全都用布条蒙上了,脖子上有带着一个项圈,一条铁链细细地连接着他们的脖子和一颗粗壮的树干。这些人跪在地上像是在闻面前石块的味道,接着将石块分开放在左右两边两个筐里,一个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用铁耙将石块向他们面前推去。
像对待狗一样。
直到袖子被人扯了扯李观棋才收回目光,这才发现那个虎头已经站在他边上了,恶狠狠地盯着他,李木在一旁急忙示意他快点倒石头。
虎头显然有些动怒了,拿着鞭子的手扬了起来,一只手突然伸出来压住了他的手臂,是刚刚还在另一边巡视的熊头。
“这俩新人,不懂事。”熊头笑着对虎头说,“就这身板多打几下估计就要出事,这会儿人手不够,先饶了他们。”
虎头这才收了鞭子,阴沉地说:“新来的,不该看的别看,做好你们自己的事!”
时已值秋天,天黑得特别早,矿区每隔一段距离就烧了一盆火,隐隐约约照着地下的一片小小的地方,到了凿石这一块,每一锄头挥下去都是凭借着直觉,运气好的话就没砸到自己或别人的脚。李木在一旁搬石头,好几次那锄头的根部都往他头和手上招呼,要不是他反应快,这会儿头上应该耸起几个脓包了。
直到戌时,狼头才下了命令示意可以分批次吃饭了,这十个人去吃饭,另外的人继续开采矿石,等到前面十个人吃完了才轮到下一批十个人,倒是一点都不耽误干活。
李观棋和李木跟着前面的矿工去吃饭的时候,才发现所谓的吃饭是什么。
王监工拿着一个大勺子划啦着一口大铁桶,借着篝火透过来的一点点光,才看见那铁桶里是一铁桶的粥,每人领到一碗粥后就靠着附近的杂石堆狼吞虎咽地吃着。
李观棋看着手上这一碗还落有黑漆漆的锅灰的粥,一看就是水多米少,稀得可怜,只有小小几片暗绿色的菜叶子飘荡在水面上,真的很难让人有胃口。但自己在酒楼那里因为下了药可是一点都没吃,直到现在他整个下午都没有进食,又加上做了这些劳力,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了,李观棋强迫着自己吃了一口,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锅粥简直就是水和一点点糙米加上点菜叶随便煮的,没一点味道就算了,还有细细的砂砾硌牙。
李木在一旁看着李观棋很难看的脸色,再看看自己手上这碗粥,顿时也没有食欲吃下去了。
“观棋兄,你饿吗?”李木悄悄凑到李观棋那,小声问道。
李观棋给了他个“不然呢”的眼神,体魄再怎么强壮的人经历了这样的劳力都多少会觉得饥饿吧。
李木凑到他这边,笑着说:“今天中午的时候,我和灵泽兄藏了点吃的,没想到真用得上!”说着他就想从怀里掏出来藏着的糕点,李观棋见状忙一手压住李木的动作,假装若无其事地打量周遭的环境,确定没有那些头头后,才小心地把手挪开,“十三搜的时候放过你了?”
李木摇摇头,“他摸到了,但是没有没收。”
那就是默许了。
李木小心地将藏的糕点全拿出来,大概就七八块的样子,两人就着那碗难吃的粥吃了一块后,李木看别人都没发现他们的动作,小声地问道:“要不要分给他们一点?辛苦干了一下午,就这碗粥能顶什么用?”
李观棋看着他们附近的一个矿工,他手里的粥碗已经见底了,显然是没有吃饱,那矿工看起来瘦骨嶙峋地,仰头靠着那些石堆闭上眼喘着粗气。其他的矿工情况大抵都是这样,草草喝完那碗粥后就靠在那抓紧时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