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虽然料到可能会发生危险,但开打从来都不是我的第一选项,虽然是冒险者,虽然是在危险上跳舞的职业,但是……因为我太弱了,所以能够用理性解决的问题,我还是趋向于不要通过使用暴力。”
楚楠慢慢地说。
“那你应该也能够理解我为什么不杀你了。”半精灵微笑。
“嗯,你估计也知道你正处于监视状态了,灰城一开始就知道你在这里,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前面我也解释过了,我就是那个友好的信号和试探,如果你杀了我,他们就会从周围埋伏的地方冲进来,通过武力把你镇压,带回去监禁或是处死。”
楚楠冷静地分析。
“所以你也有不能杀死我的理由,而且……如果你有杀我的意思,昨晚我就已经死了,所以我推测,你在感性方面也是不希望杀死……杀死人类的。”
楚楠谨慎地咀嚼着词汇,观察着半精灵的表情,险之又险地进行了自己的第一个试探。
“你在试探我?”半精灵微笑,那双金色的眼眸中亮起一道光泽,她笑吟吟地看着楚楠,看着这个冒险者‘调皮’地开始自己的工作——在危险上舞蹈。
不过这么简单直接的试探,楚楠先生,你的舞姿可真是拙劣啊。
“我是在人类中长大的,生养我的母亲就是人类。”半精灵慢慢地说,她微笑地看着楚楠,但眼中刚刚升起的那么一丝柔和已经被钢铁的坚韧磨砺:“和很多半精灵不同,我不把自己当做精灵,也不把自己当做人类。”
“我就是半精灵。”她按住胸口,以一种平静的语调轻轻开口。
“我不是战争孤儿,我只是单纯的混血儿。”她淡然地说。
也就是说……
楚楠眨眨眼。
面前的这个半精灵……并不是在疯狂中被仇恨与发泄而得来的战争遗腹子,而是某个精灵和一位人类女性在战争中结识,相爱,是他们最终书写的故事结晶吗?
“吃惊吗?”半精灵欣赏着楚楠脸上的表情,歪头,微笑。
“大吃一惊啊。”楚楠点点头:“你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半精灵呢。”
“是吗?”半精灵挑挑眉头,想了想:“那你也是……除了我的母亲之外,我第一个见到的……嗯……能够这样平静对话的人类?……嗯,该如何形容呢?第一个……”
不得不说,这位半精灵给楚楠的印象……还是非常不错的,理性,平静,极度自立,还带着那么一点点随和,感觉是个非常好相处的对象。
人们总说,对一个群体的第一印象取决于你遇到的那一群体中的第一个人,如果他是个坏家伙,那么即便你以后遇到了其中的好人,也会觉得‘即便在那样的混账中也是有好人的啊’。
但如果你第一次见到的是个好相处的,优秀的人,哪怕之后遇到其中的坏家伙,也会觉得‘在那群人中也是有这样的混蛋啊,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每个人都是不同的’。
相近的描述,完全不同的形容,你对对方,乃至于对方的整个群体的印象好坏通常都取决于你了解对方的第一印象,或是你听闻的关于那一群体的第一个消息。
楚楠在这之前对于半精灵的认知都来自于与塞莉希之间的对话,女神官将他们概括成一群游离于群体之间,充满仇恨,同时又不受任何一方认可的族群。
但真正和第一个半精灵见面,建立对话之后,楚楠才真正把自己刻板的那种‘可怜’情感从认知的标签上去除。
“……嗯……”看起来半精灵真的很难定义楚楠先生在她旅途和人生中的印象,捏着下巴沉吟了许久,终于抬起视线,和他对视在一起。
“……变态?”半精灵眯眯眼,试探性地下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所以说不是变态!”楚楠按按眉头,叹了口气。
真是的,这个世界的家伙都是怎么回事儿啊,为什么动不动就把话题往那个方向扯?你们这个样子真的大丈夫?
“……哼,你真幸福啊,冒险者。”半精灵耸耸肩,双手后撑,以一种更加轻松的姿态坐进松软的床铺,抬起手,解开发辫,盘起的麻花辫轻轻落下。
她信手一扯,发梢飞散如闪亮的泡沫。
在窗口射入的阳光中,她的灰色长发带着如那双眼般锋锐的金属光泽,像是流淌的水银,又像是叮咚的冰泉。
这都是楚楠以前从未见过的,他开始忍不住思考,难道这种泛着奇怪金属光泽的发梢和眼睛就是精灵的特征?
如人类一般,他们都是后来才来到这世界上的群体——这么一说的话,这个世界岂不是到处都是穿越者了?喔?这么一想我其实也没那么孤独。
楚楠先生胡思乱想着看着半精灵松散长发,解开斗篷,斗篷下是一副精健的身躯,骨肉匀亭,宽大的沙色裙袍遮盖住她的全身,裙摆下的小腿被绷带包裹,似乎不愿露出一丝肌肤,可即便是这样极致的保守主义着装也无法掩盖她惊人的曲线,起伏若清朝的春山。
这样一身素朴的简单旅者服饰决计无法成为她最好的妆点,只有最灿烂的铠甲才能衬出她的硬朗,只有最盛大的礼服才能修出她的惊艳。
但是楚楠先生只是飞快地瞟了一眼就错开了视线,他有点尴尬地挠挠头,并腿坐在墙角,歪着脑袋看向自己重要的aibo剑。
喔,baby,这矮人短剑可太矮人短剑了。
“……哼。”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吗?半精灵嘲讽似的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