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之后的一路交通基本还算得上通畅,陆诚一行人风尘仆仆的,终于在就要释放周慧的最后一小时内赶回警局。
梁勇办公室。
方才,火急火燎赶回警局的陆诚直冲冲就要往周慧所在的询问室走,被一个警局里的文员实习生拦住说什么都要他先去分局长办公室。
实习生又急又畏惧,梗着脖子心一横眼一闭,死活不肯让步。
陆诚虽恼但无法子,只得火气冲天地甩开梁勇的办公室门,“你干什么?让一实习生堵我枪口,你不知道现在争分夺秒?净添乱!”
“是!我添乱,我添乱我还替你安抚省局的领导,我就不应该管你!活该你被问责!”嘭地一声摔打结实的木桌,梁勇被陆诚不知青红皂白地厉声诘问气得同样满心怒火。
这一声震得门口偷听的人心有余悸地赶紧跑回座位,悻悻地不敢出大气。
只听办公室里,即使陆诚自觉理亏,但因为在气头上仍然不肯认错半分,用同样手劲的力气拍回木桌。
梁勇和陆诚彻底吵起来。
“我不管了!到时候省局派人视察你自己去跟他们交代吧!到时候别来烦我!”气头上的人那是知道什么能刺痛对方,就尽量敛着这些吐。
陆诚当然不甘示弱,“我去就我去,别弄得好像我没有你不行似的。”
两个人挑着一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好好地吐槽了个够。一堵墙和一扇门都关不住他俩的激烈互喷,外边的人如临大敌,异常勤快地做着工作,其实小耳朵都警觉的时刻关注里面的动静。
大概过去五六分钟,声响渐渐平息,梁勇办公室的门猛地被推开,吓得留意着的人一哆嗦。
陆诚完全没有方才生气的样子,哼着小曲往询问室去,眼神无意扫过办公区域,许多打量的眼睛掩饰着闪开。
他想起梁勇冷静后心平气和说的最后一句话,“洛城市现在遇上破坏力极强的自然灾害,群众已经惶惶不安。这第二条人命丧生的消息一经发布,势必会引起更多恐慌。你得赶紧破案,不然会被舆论压垮!”
陆诚有时候真挺自恋,最近的例子就是刚刚。
他回答:“早说你是担心我关心我不就得了!白省得我生气。”
把梁勇噎得一口气憋在喉咙眼,上下不得。
距释放周慧倒计时最后四十三分钟。
“周慧。”陆诚拉开周慧对面的铁制椅子,用力向下一掼,发出金属撞击的巨大响声,他注视着她的眼睛说,“可以开口说说,你究竟做了什么。”
将近二十四小时没有走动、睡觉,还被轮流轰炸,周慧已经显得精疲力竭,对什么响动都需要大脑缓冲一下才反应过来。
她掀开脱力耷拉着的眼皮,憔悴地看一眼陆诚,有气无力地说:“警察,我已经说很多次了,那个时候跑,是因为下意识觉得你们是社区查卫生的,我害怕被罚款……真的和你们说的那个案件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诚没有说话,拿起通讯仪呼唤之前询问周慧的警员。
年轻的警员抱着记录册子给陆诚过目,上面记录的话与刚才周慧说的内容基本一致。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愿意开口交流的?”陆诚附耳问那个警员。
“你们出勤走后的第三个小时。”
差不多到那座荒山的时候,陆诚脑海里随之冒出的想法。
“然后她就一直都是这样?”陆诚道。
警员肯定的点点头,语气有些怜悯的意思,“对,浑浑噩噩的,问什么都是这样的回答。”
陆诚合上记录本交还给警员,“行,你先出去吧。”
询问室里又恢复安静,周慧垂着脑袋,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仿佛失去感知力,完全没有前十二小时的镇定与泰然模样。
陆诚忽然觉得很有趣。
他离开椅子,慢慢走到周慧面前蹲下,凑近正对周慧的脸,“周慧,你是在算时间吗?”
说完后停顿一会,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表情,想从周慧麻木疲倦的脸上看到一丝松动。可惜,周慧依旧保持原样,连被眼皮覆盖的眼珠子都没有怎么明显移动。
陆诚继续说:“我只是好奇,没怎么受教育的你怎么会有如此缜密和强大的心思。”
好像也没打算周慧会有什么反应,依然盯着她看,等待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周慧却像真的劳累过度的人一样昏昏欲睡,除去偶尔眼珠子转动两圈,并没有什么值得人怀疑的神情。
可越是这样,陆诚心里的怀疑就越来越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