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警方的呵斥和震慑,歹徒的冷笑与沉默,路人边窜逃边尖叫的噪音,还有女孩绵绵不绝的哭声,以及自己胸膛里快跃出的心脏和额头滴落的汗水,一瞬间构成了崔永次的世界。
歹徒挟持了女孩和他。
第一次见义勇为就这样赤裸裸地被嘲笑了。
很苦恼。
绵密的雨水源源不断肆虐,灌溉了树木和野草,静悄悄的,像仙子轻抚过美丽的人间。
浇在积水上漾开一个个大小涟漪。
人血和雨水混合,汩汩流入下水道中,鸟在天空盘旋,空气里多了蛾子和许多不知名的飞虫。
一片惨态。
满目疮痍。
崔永次被拽着衣领,慌不择路地逃亡。
荆棘划伤了他小腿皮肤,吃痛发软,又被连拖带拽走。
他抱着女孩,大脑一阵宕机。
后方一直有警察追赶。
密林里东转西绕,崔永次已经晕了头,也不知道这群歹徒到底依什么根据脱身的。
就是突然止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不远处忽而爆发一起爆炸。
茂密的树冠形成了近乎封闭的空间,惨叫声随着爆炸的热浪钻进他耳朵,两腿战战。
歹徒冷意地笑着,夺走了崔永次怀中的女孩,言语下流,恐吓他套上眼罩。
推搡着他。
耳廓“翁嗡嗡,翁嗡嗡”的,崔永次没再听见女孩的痛苦叫喊,没听见她稚嫩的嗓音的呼救,一声一声的“妈妈,妈妈……”一声一声男人的笑声。
后背处枪口的触感,充血麻木的那片皮肤。
像霎时心死一样的安静。
大鸟飞离树梢。
“砰!”一棒槌,他被敲晕。
再醒来,他的手脚被粗粗的麻绳捆住,血液阻断困锁于指尖,双手双脚已无知觉。
没有水也没有食物,口干舌燥。
其实人恐惧的话,听不太清声音,何况他被堵住了嘴又蒙着眼,极度不安。
渐渐的,
凌乱的脚步声。
歹徒扯去了崔永次的眼罩,解开捆住他手的绳子。
已是黑夜,环境像是废弃的毛坯房。
眼前是肿着两边脸的女孩,红红的,像塞了个苹果,粉扑扑的嘴唇。
斑驳淋漓的污浊血液,肌肤上流淌摩挲。
白裙成了红裙。
罪恶蛰伏裙摆之下。
“开枪!”
歹徒塞了手枪给崔永次,掰正他脑袋对着混沌的耳朵喊。
清明,浑浊的都瞬间清明。究竟谁倒下了?
剧烈的颤颤巍巍的,血花溅进了崔永次的眼睛,火辣辣的疼,却迷茫地哭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