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总会挠他痒痒,让他要是求饶就多叫叫姐姐。
哈哈,现在想想,我可算是个调皮的姐姐了。
之后无数次回忆童年,那一次似乎是我唯一一次独自面对师父。更多时候,我陪爷爷走完上山路,直接就扭头去寻了大哥哥,而爷爷会同师父彻夜彻夜长谈。
再后来的我几乎肯定了,爷爷和师父是同道中人。
因为博大精深的佛学,悲天悯人的佛性,催生了这段相见恨晚的友情。
而我也在佛祖的庇佑和自然的呵护下,拥有了最最快乐幸福的童年。
所以我从骨子里,挚爱这片山野。
就像感恩幼时收养我的爷爷,赤忱无比地感受着佛学的魅力。
自然,如同我另一个亲人。
我总是爱抚她错综复杂的脉络,以及无数无数灵动热烈的生命。
完全可以这样定义,爷爷一生求的心安,在这座山里,拥有得透彻淋漓,而我也深受他影响,愿意向往、守护这片自然安宁。
再再后来……
再再后来啊,这世间中,我唯一的亲人离开了。
……
爷爷走得很平和。
小女孩雀跃地蹦着跳着,后背的小书包也跟随身体上下晃动,把一条枯燥的长路走出了童趣。
她拐进时新红砖的楼房路口,“哒哒哒哒”小跑上楼。
“爷爷!”“爷爷?”
女孩慢慢靠近,“爷爷?”“爷爷!!”
师父告诉她,她的爷爷八十五高寿而且是在睡梦中平静地离世,这该算作喜丧。
可是宋见秋真的很想开口驳一句:“爷爷保证过,只要她还没有实现爷爷的心愿,爷爷就不会离开。”
所以爷爷还是食言了……
宋见秋一颗一颗泪珠滚落,眼睛红了累了,却不肯露乏的努力睁大着,泪沿她脸颊坠入厚厚衣服其中。
方夏见着女孩如此,一边于心不忍,一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陈萱宁在他面前仅有一次的落泪。
也是这样的坚韧不服,又难以克制内心悲伤,最后倔强与脆弱意外地共存。
师父给爷爷安了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上面刻满了赞扬一个人品德高尚的词汇,以及一两句简单带过的身份介绍。
“宋见秋,以后这就是你的归处。”师父轻声的话,却有份不可辜负的沉稳庄重。
令小女孩顿时抽离出大脑空空的状态,她还是背着那个小巧的书包,拉链上,塑料的水晶挂坠,是她非要爷爷买的玩意。
彼时,晃来晃去。
“我知道,但我的家,永远都是阿香山。”
“小徒弟们,送亡者安息……”平和睿智的师父,两鬓也冒出了银丝。
是呀,他的志同道合不见了。
而对于我是失去了和蔼可亲的爷爷,将一腔老人家对咿呀婴儿的怜爱和疼惜都倾注于我的爷爷。
再也没有一个笑意盈盈的老头子,用粗糙的声音,承载年轮的手心,如此关怀细致。
每一份的爱都藏在笑容里,可时间久了,我的回忆里也只剩了那一抹笑意。
……
宋见秋努力抹去眼泪,浇筑了混凝土似的壁垒,逼退潮水般涌出的脆弱。
她并不想让面前这些警察同情于她,只是每忆及消逝不复的童年,都克制不住眼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