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生命研究所来到昆兰号上的那天,木兰爸才可真是把我吓坏了。那天晚上,突然有人敲响了指令长寝舱的舱门,我打开门,门外站着木兰爸才。
木兰爸才老家在孔塔拉山脉南麓的九道湾,他们那里的人名都起得很有特点。至于我们这位爸才兄的形象嘛,很像帕克图一种叫“康师傅”的方便面的商标。
木兰爸才进屋后嗫嚅了好半天,脸胀得通红,却一句话也不说。
“有事么,爸才?”我问。
“嗯……啊……”
“没关系,说吧。喝茶么?”我端起茶杯问道。给他杯茶喝也许能缓解一下他的情绪。
“啊,不……不用了。”爸才说。
“行了,干吗紧张成那样!这里就你和我,有什么怕的。”我呷了一口茶。
“我……”爸才两张得更红了,然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大声说:“我要结婚!”
“咳!咳!”我大吃一惊,水都呛进鼻子里去了,“你……说……”
“我……要……结婚……”爸才又恢复了胆怯,声音小得听不见。
“嗯。好,好。坐下来慢慢说。”我努力维持着常态,指给爸才一张沙发。宿舍区在昆兰号上的人工重力区内,滚筒式的舱体借由旋转产生1g左右的“重力”。
爸才坐进沙发,慢慢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友,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高中之后虽然一个进了职业高中,一个上了重点中学,但一直保持着密切联系,大学时代也是这样,而且关系日渐亲密。后来母舰试航在即,二人一起报名成了冬眠者。回到希格拉后,本来两人准备结婚,但女方由于要深造学业,只能推迟婚姻计划。当女方终于结束学业,进入了科学院,又因为迪生的古怪念头随本部迁进了柯利桑号,偏偏爸才同时成了昆兰号的乘务员,这下两人算是真正的“天各一方”了,终年见不了几次面,书信联络也很不方便。随着岁月的增长,女方对婚姻的要求急切起来,一年前一次书信联系中两人约定下次见面就结婚;他们当时以为昆柯两船只能在希格拉上碰头,却没想到现今竟在太空中相遇了。女方登上昆兰号的当天就在工余时间找到爸才,缠着爸才想办法,他只好来找我商量。(按太空船惯例,太空中的红白喜事,都由船上最高长官定夺,而且他也是义不容辞的主持者。)最后爸才说出了女方的名字:冯丽姮。——这次我吸取了经验教训,没有一边喝茶一边听他讲,不然……
哎呀,真是“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如果不是亲耳听当事人讲述,有谁会想到其貌不扬的爸才会是“萨木塔外星生命领域的学科带头人”的内定夫婿呢?又有谁会想到看起来沉静有余而活力不足的冯女士会软磨硬泡不依不饶地威逼利诱我们的分队长结婚呢?——当然,冯女士的温柔一面是只属于木兰分队长的个人隐私,我们就不要去想象它了。
不管从公(为了增加人口,希格拉各基斯都鼓励结婚生育)从私,这都是好事。不过如果他们突然结婚,会不会有很多人受到过度惊吓呢?
“既然是商量这种事,干吗新娘子不来啊?”我问。
“她……她不来。”爸才嗫嚅道。
害羞啊!科学家也有人性化的一面啊。
“那可不行。你一定得把她找来,不然坚决不予批准!”我说,“马上带她来这儿,咱们再好好商量。”
“那……好吧。”爸才说。
趁他去找新娘子的空当,我把福门康、孔秀、总工长四木进喜、心理顾问孔邵云,还有迪生跟他的副院长泰斯坦叫到我的房间。
当我们的男女新人进屋时,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人,脸羞得更红了。
大家在嘻嘻哈哈中取得了如下共识: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君子当成人之美。可是事情有些太匆忙,我们的意见是先订婚,结婚还是等以后回了希格拉再说,不过新娘子说他们早就订过婚了,最后福门康一拍大腿:“谁怕谁,结婚就结婚!谁不服气让他来找我!”在婚事如何操办的问题上,我们的意见是:首先,这是昆兰号和柯利桑号上的第一次太空婚礼,应该在各自的船队史上留下浓浓的一笔;其次,科学院到来之后还没庆祝过,正好可以借机好好联欢一下,跟新人同喜同乐;最后,昆兰号最近几个月一直东奔西走、出生入死,是该搞点活动活跃一下了。——所以,婚礼不仅要办,而且要大办特办!
“可是调查小组很忙啊。”迪生皱眉道。
“基斯萨让我们研究出点子午寅卯再交差,时间有的是,何必在乎一天两天!”我说,“再说,正因为研究工作太忙才需要放松一下,这样才会有新的灵感迸发嘛!”
“二十来天之后就是‘六二八回归节’了,不如就那天吧。”福门康说。
“你是不是萨木塔人,办喜事怎么能赶在节日?”四木进喜老工长说,“必须要跟节日拉开六天才行,这样才‘顺’嘛!”
于是事情就这么敲定了,初步定下婚礼二十天后,也就是6月22日举行,地点是一号多功能厅,同时现场直播给柯利桑号、高腾号和柯岚号。到时除了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