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雨稀身影只剩下绿豆大小,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席停云闷闷地坐下。
一只酒囊丢在他身上,霍决丢掉船桨,施施然地坐下。
“丢不得,丢不得哟!”席停云颤巍巍地捞船桨,手终究不够长,只能看着船桨飘远,“王爷,我们一会儿可怎么上岸啊?”
霍决纵身一跃,双足在水面轻掠,留下一条细细波纹,转瞬就到了岸上。
席停云瞠目结舌。
很快,霍决又跃了回来。
席停云依旧愁眉不展,道:“我呢?”
“你可以游过去。”
席停云叹了口气,双手托腮,顶着张哭脸望着江水。
“来南疆多久?”
“十五年。”
“打听了多少事?”
“没多少。”席停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真没多少。”
霍决坐在船头,一只脚悬在船外,脚趾轻轻地撩拨着江水,“我父亲的死因呢?”
席停云怔住。
霍神的死是个谜。
不是因为世人不知道他怎么死,而是他死得太多次。有人说他练功走火入魔,有人说他赏景时失足跌落悬崖,有人说他死在美人榻上,也有人说他死于中毒。千奇百怪,莫衷一是。
奇怪的是,无论传言多么离奇,当时已执掌南疆王府大权的霍决却从未澄清,就好像霍神的确这样死去活来了数十次。
席停云看着霍决明艳的侧脸,突然觉得冒充小天府吸引南疆王的注意也许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因为他并没有他所以为的那般了解方横斜。
方横斜的小天府究竟在南疆收集了多少机密?他是否知道老南疆王的死因?他为何要向皇帝举荐自己来请贺孤峰和霍决出山?
他信任方横斜,但信任和了解是两回事。“武女子”和画姬的死令南疆局势变得步步杀机,已成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危局。他困在局中,稍一动,便是后果难料,正如此刻。他不知霍决为何亲自出马,也不知道他要将他带去何处。
现在最能指望的是翟通的消息。
可翟通还没有任何消息。
席停云不答,霍决也不催,仰面一躺,径自睡了。
7、投石问路(六)
两人就这样在江上飘了三天三夜。
船上备有干粮,傍晚霍决会用内力将船逼到岸边停靠休息,席停云减少饮食,倒没露出破绽。只是这三天无论他如何旁敲侧击,霍决也不肯透露此行目的,刚开始还应两句,后来被他唠叨得烦了,干脆甩头给他看后脑勺,自顾自地练功玩水。
席停云无奈之下,只能随波逐流。
到第四日清晨,船逢岔流,霍决转西。
席停云看在眼里,疑在心头,原以为霍决打道回南疆王府,那应当转南,何以转西?西边是南疆六大首领那飞龙的领地,传闻那飞龙自老南疆王起便与南疆王府不对付,到了霍决这一代更是明里暗里地使绊子,双方不和已久,实在看不出有串门子的交情。
他正在揣测,便见霍决突然回转头来。
霍决这几日一直对他不理不睬,乍见他看自己,席停云先是一惊,随即想起身份,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王爷有何吩咐?”
霍决道:“方横斜为何叫你主持小天府?”
席停云道:“因为我对府主忠心耿耿。”
霍决道:“狗不是更忠心?”
席停云干笑一声道:“至少我长得人模人样。”
霍决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是不起眼。”晨光打在他身上,正是光照人,人照江,水浮碧影更无双,席停云脱口道:“自然不能和王爷比。”
霍决脸色猛然一沉。
席停云暗悔失言,这马屁拍得轻浮,正想说两句挽回,就听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