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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辑乡情02(第2页)

一年过去,又该回老家看望母亲时,我记起四爷让我给他带中华烟的事。此时,我已从矿区调到煤炭部,在《中国煤炭报》社做编辑工作。我到一些商店问过,都不卖中华烟。营业员告诉我,中华烟是特供品,商店里是买不到的。这怎么办?说起来我是在北京工作,竟然连一盒中华烟都弄不到,也显得太没能耐了吧!我打听到,煤炭部的外事局备有中华烟,那是接待外宾用的。刚好我们报社有一位副总编在煤炭部办公厅工作过,跟外事局的人比较熟,我跟他说了原委,请他帮我弄一盒中华烟。我把事情说得有些严重,说这盒烟如果弄不到,我将无法面对家乡父老。副总编能够理解我的心情,几天之后,就把一盒中华烟交到我手里。

那是一盒硬盒包装的中华烟,整个盒子是大红色,一面的图案是天安门城楼,另一面的图案是华表。说来不好意思,在此之前,我从没有见过中华烟,更谈不上抽过中华烟,不知道中华烟有什么特别的好。这里顺便插一句,我不赞同用中华为一种烟命名。不管哪一种烟,都是对人的身体不利的东西,干吗用民族的名义为一种烟草冠名呢!

四爷一听说我回家,就到我家里去了。我把那盒中华烟原封不动给了他。他像是害怕别人与他分抽中华烟似的,把整盒烟往怀里一揣,赶快走掉了。

后来我听母亲说,四爷拿那盒中华烟不知跟多少人显摆过。在村里显摆不够,他还趁赶集时把烟拿到集上,跟外村的人显摆。显摆归显摆,谁想抽一颗大中华那是不可以的。别说抽烟了,谁想接过去,摸摸都不行。他的借口是,烟盒还没拆开,只把烟在别人眼前晃一下,就揣到自己怀里去了。

再次回老家时我见到四爷,问他中华烟怎么样,好抽吗?四爷说,他一直没舍得抽,放得时间长了,受潮了,霉得长了黑毛儿。

2012年8月25日于北京

绿色的冬天

人们以色彩为四季命名,一般来说,会把春天说成红色,夏天说成绿色,秋天说成黄色或金色,冬天说成白色。这样的说法,强调的是每个季节的主色调。红色,大约指的是春来时盛开的花朵。绿色,当然是指夏季里铺天盖地浓郁得化不开的绿。黄色,是用来描绘稻谷般成熟的颜色,秋天当仁不让。而冬天主要是雪当家,当大雪覆盖一切时,把冬天说成白色的冬天,也是有道理的。

的确,在四季分明的我国北方,随着入冬后的冷空气一波接一波袭来,黄叶纷纷落下,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田里的庄稼收去了,褐色的土地裸露出来。也有一些未及时砍掉的玉米秸秆,在寒风是抖索,显得有些破败。河塘里结了冰,原本开放活泼的水面成了封闭僵化的状态。大概是热胀冷缩的原因,在冰天雪地里行走的人们,也收着肩,缩着脖儿,似乎一下子矮了不少。人们习惯用一个词形容冬天的气氛,那就是肃杀。词也是有力量的,有杀伤力的,它加重的是冬天的肃杀气氛。一提到肃杀二字,人们几乎不由地打一个寒噤。

那么,幅员辽阔的我国有没有绿色的冬天呢?有的,肯定有的,我今天要说的就是绿色的冬天。有朋友会说,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的不是海南、云南,就是广东、广西。不是的,我要说的是我的故乡,地处我国腹地的豫东大平原。

绿色来自哪里?来自豫东平原大面积播种的冬小麦。

豫东平原是我国小麦的主产区之一,据说中国人所吃的三个白面馒头当中,就有一个馒头是用豫东出产的小麦磨成的面粉做成的。我老家在豫东东南部的沈丘县,靠近安徽。我们那里一年种两季粮食,夏季种杂粮,秋季种小麦。杂粮收获之后,乡亲们几乎不给土地以喘气的机会,把土地稍事整理,很快就种上了小麦。不管是哪一块地,也不管那块地上一季种的是玉米、大豆、谷子、红薯等五花八门的杂粮,杂粮一经归仓,接下来播种的粮食整齐划一,必定是小麦。站在河堤上放眼望去,东边是麦地,西边是麦地,南边是麦地,北边也是麦地,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到处都是麦地。换一个说法,无所不在的麦绿与你紧紧相随,任你左冲右突,怎么也摆脱不了绿色的包围和抬举。哦,好啊好啊,我想放声歌唱,我眼里涌满了泪水。

我当过农民,种过小麦,对小麦的生长过程是熟悉的。小麦刚刚钻出来的嫩芽细细的,呈鹅黄色,如一根根直立的麦芒。麦芽锋芒初试的表现是枪挑露珠。早上到麦地里看,只见每一根麦芽的顶端都高挑着一颗露珠。露珠是晶莹的,硕大的,似乎随时会轰然坠地。可枪刺一样的麦芽把露珠穿得牢牢的,只许露珠在上面跳舞,不许它掉下来。露珠的集体表演使整个麦田变得白汪汪的,如静远的湖泊。

过不了几天,麦芽便轻舒身腰,伸展开来,由麦芽变成了麦苗,也由鹅黄变成了绿色。初绿的麦苗并没有马上铺满整个麦田,一垄垄笔直的麦苗恰如画在大地上的绿色的格线,格线与格线之间留下一些空格,也就是褐色的土地。这时节还没有入冬,还是十月小阳春的天气。麦苗像是抓紧时机,根往深处扎,叶往宽里长,很快就把空格写满了。麦苗的书写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绿,横看竖看都是绿,绿得连天接地,一塌糊涂。我不想用绿色的地毯形容故乡麦苗的绿,困为地毯没有根,不接地气。而麦苗的绿根源很深,与大地的呼吸息息相通。我也不想用草原的绿形容麦苗的绿,草原的绿掺杂有一些别的东西,绿得良莠不齐。而大面积麦苗的绿,是彻头彻尾的绿,纯粹的绿,绿得连一点儿杂色都没有。

麦苗最大的特点是能够抵抗严寒,霜刀雪剑都奈何它不得。霜降之后,挂在麦苗上的不再是露珠,变成了霜花。霜花凝固在麦叶上,或像给麦苗搽了粉,或如为麦苗戴了冰花。粉是颗粒状,搽得不太均匀。冰花的花样很多,有的是六瓣,有的是八角,把麦苗装扮得冰清玉洁。太阳一出来,阳光一照,白色的霜花很快消失,麦苗又恢复了碧绿的面貌。寒霜的袭击不但不能使麦苗变蔫,麦苗反而意气风发,显得更有精神。对麦苗形成持久考验的是冬天的雪。大雪扑扑闪闪地下来了,劈头盖脑地向满地的麦苗扑去。积雪盖住了麦苗的脚面,掩到了麦苗的脖子,接着把麦苗的头顶也埋住了。这时绿色看不见了,无边的绿被无垠的白所取代。麦苗怎么办?面对压顶的大雪,麦苗并不感到压抑,它们互相挽起了手臂,仿佛在欢呼:下吧下吧,好暖和,好舒服!积雪不可能把麦苗覆盖得那么严实,在雪地的边缘,会透露出丝丝绿意,如白玉中的翠。事实与麦苗的感受是一样的,大雪不但构不成对麦苗的威胁,反而使麦苗得到恩惠,每一场雪化之后,麦苗都会绿得更加深沉,更加厚实。除了麦苗,在冬天能抵抗严寒、保持绿色的,还有油菜、蚕豆、蒜苗、菠菜和一些野菜。

我多次在秋后和冬天回老家。从北向南走,渐行渐暖,渐行渐绿。等回到老家,就等于走进了绿色的海洋。每天一大早,我都会沿着田间小路,到麦田里走一走。绿色扑面而来,仿佛连空气都变成了绿色。大概人的生命与绿色有着某种天然的联系,我看绿色的麦苗,老也看不够。我照了一些照片,有远景,有特写,整个画面都是感天动地的绿。

一轮又圆又大的红日从东边升起来了,红日跃上河堤,越过树的枝丫,映得半边天似乎都变成了红的。从自然的生态来说,绿和红总是相伴相生,相辅相成,绿孕育了红,红又点缀了绿。我一时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是走在春天里。

2013年12月27日于北京和平里

瓦非瓦

我们祖上住的房子是楼房,砖座,兽脊,瓦顶。楼前延伸出来的有廊檐,支撑廊檐的是明柱,明柱下面还有下方上圆的础石。在兵荒马乱的年代,这座被称为我们刘楼村标志性的建筑被土匪烧毁了。因为楼房是瓦顶,不是草顶,一开始土匪不知道怎么烧。还是我们村有人给土匪出主意,土匪把明柱周围裹上秫秆箔,箔里再塞满麦秸,才把楼房点着了。据老辈人讲,当楼房被点燃时,在热力和气浪的作用下,楼顶的瓦片所呈现的是飞翔的姿态。它们或斜着飞,或平着飞,或直上直下飞,像一群因受惊而炸窝的鸟。不同的是,鸟一飞就飞远了,而瓦一落在地上就摔碎了。

到了我祖父那一辈,我们家的房子就变成了草房。底座虽说还是青砖,那是烧毁后的楼房剩下的基础。房顶再也盖不起瓦,只能用麦草加以苫盖。没有摔碎的瓦搜集起来还有一些,只够压房脊和两侧的屋山用。越往后来,瓦越成了稀罕之物。我青年时代在生产队干活儿时,曾做过砖坯子,但从来没做过瓦坯子。据说做瓦坯子的工艺比较复杂,须把和好的胶泥贴在一个圆柱体上,使圆柱体旋转,致胶泥薄厚均匀,并成筒状,然后把筒状的东西切割成三等份,三片瓦坯子便做成了。把晾干的瓦坯子一层一层码在土窑里烧,还要经过闷,洇水,最后才成就了青瓦。除了这种片瓦,还有筒子瓦、屋檐滴水瓦、带图案的瓦当等,做起来更难。可以说每一种瓦的制造过程都需要匠心和慧心的结合,都是技术含量和艺术含量颇高的工艺品。

我和弟弟参加工作后,母亲有一个很大的愿望,是把我们家的老房子扒掉,翻盖成瓦房。逢年过节,我们给母亲寄一些钱,母亲舍不得花,都存起来,准备翻盖房子。母亲平日里省吃俭用,把卖粮食和卖鸡蛋的钱也一点一点攒下来,准备买瓦。母亲一共翻盖过两次房子,第一次把我们家的房子盖成了瓦剪边,第二次房顶上才全部盖上了瓦。看到母亲一手操持盖成的瓦房,我嘴里称赞,心里却有些遗憾。因为房顶上盖的瓦不是手工制作的细瓦,而是机器制作的板瓦。细瓦排列起来鳞次栉比,是很美观的。板瓦平铺直叙,一点儿都不好看。

母亲病重期间,由我和弟弟作主,把我们家的房子又翻盖了一次。这次以钢筋水泥奠基,以水泥预制板打顶,盖成了坚固耐久的平房。平房的特点是,一片瓦都不用了。那些淘汰下来的机制瓦被人拉走了,而那些原来用作压房脊和屋山的手工瓦却没人要,一直堆放在我家院子的一棵椿树下面。夏天来了,疯长的野草把那堆瓦覆盖住。冬天来了,野草塌下去,那堆瓦又显现出来。有一年秋天,我回老家看到了那堆被遗弃的瓦。那些瓦表面生了一层绿苔,始终保持着沉默。看着看着,我突然发现,那些饱经风霜、阅尽沧桑的瓦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它们可能在诉说它们的经历和它们的遭遇。不错,那些瓦的来历已经有些久远。以前,我只认为我们家的一张雕花大床、几把硬木椅子和一张三屉桌,是祖上传下来的、值得珍视的老物件,从来没把泥巴做的瓦放在眼里。现在看来,瓦在我们家的历史更长一些。瓦是一条线索,也是一种记忆。通过瓦这条线索,可以串起我们家族的历史。通过瓦的记忆,可以让我们回想起家族的变迁。那些瓦起码是我们家的文物。从现在起,我不能不对瓦心怀敬畏。

2011年3月3日于北京和平里

母亲和树

2004年清明节,母亲去世一周年之际,我和弟弟为母亲立了一块碑。碑是弟弟在古城开封定制的。开封有着悠久的勒碑传统,石碑勒制得很是讲究,一见就让我们生出一种庄严感,不由地想在碑前肃立。和石碑同时运回老家的,还有六棵树,四棵柏树,两棵松树。墓地里最适合栽种的树木就是四季常青的松柏。松柏是守卫墓碑的,也是衬托墓碑的,有松柏树起,墓碑就不再孤立,就互相构成了墓园的景观。

栽树时,我们兄弟姐妹五人都参加了,有的刨坑,有的封土,有的浇水,把栽树当成了一种仪式,都在用心见证那一时刻。我们对树的成活率没有任何怀疑,因为我们那里的土地非常肥沃,如人们所说,哪怕是在地里埋下一根木棒,都有望长出一棵树来。何况弟弟从开封运回的都是生机勃勃的树苗,每棵树的根部都用蒲包裹着一包原土。我们开始憧憬,若干年后,当松柏的树冠如盖时,松是苍松,柏是翠柏,那将是一派多么让人欣慰的景象。我们还设想,等松柏成了气候,人们远远地就把松柏看到了,当是对母亲很好的纪念,绿色的纪念。

在我少年的记忆里,我们村二老太爷家的坟茔就是一个柏树园子。园子里的柏树有几十棵,每一棵岁数都超过了百岁。远看柏树园子黑苍苍的,那非凡的阵势让少小的我们几乎不敢走近。到了春天,飞来不少鹭鸶在柏树上搭窝,孵育小鹭鸶。那洁白的鹭鸶在树顶翻飞,如同一朵朵硕大无朋的白莲在迎风开放,甚是好看!可惜在1958年大炼钢铁时,那些柏树被青年突击队员们一夜之间全部伐倒,并送进小铁炉里烧掉了。从那以后,直到我们在母亲墓碑周围栽松柏之前,四十多年间,村里再也无人栽过松柏树。乡亲们除了栽种一些能收获果品的果树,就是栽一些能很快卖钱的速成树。因松柏树生长周期长,短时间内很难得到经济效益,人们就把松柏树放弃了。我们反其道而行之,把松柏树重新栽回到家乡那块土地上,所取不是什么经济效益,看重的是松柏的品质,以及为世人所推崇的精神价值。我们不敢奢望墓园里的松柏能形成柏树园子那么大的规模,也不敢奢望有限的几棵松柏能长成像柏树园子那样呼风唤雨的阵势,只期望六棵松柏树能顺利成长就行了。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栽好松柏树,我回到北京不久,妹妹就给我打电话,说有一棵柏树因靠近别人家的麦地,人家往麦地里打除草剂时,喷雾飘到柏树上,柏树就死了。我一听,心里顿时有些沮丧。我听人说过,除草剂是很厉害的。地里长了草,人们不再像过去一样用锄头锄,只需用除草剂一喷,各种野草便统统死掉。柏树虽然抗得住冰雪严寒,哪里经得起除草剂的伤害!我有什么办法?我对妹妹说:死就死了吧,死掉一棵,不是还有五棵嘛!

更严重的情况还在后头。现在收麦都是使用联合收割机,机器收麦留下的麦茬比较深,机器打碎的麦秸也泻在地里。收过麦子,人们要接着种玉米,就放一把火,烧掉麦茬和麦秸。据说火烧得很大,很普遍,夜间几乎映红了天际。就在我们种下松柏树的当年麦季,烧麦茬和麦秸的火焰席卷而来,波及到松柏,使松柏又被烧死三棵,只剩下一棵柏树和一棵塔松。秋天我回老家看到,那棵幸存的柏树的树干还被收麦的机器碰掉了一块皮,露出白色的木质。小时候我们的手指若受了伤,习惯在伤口处撒点细土止血。我给柏树的伤口处揉了些黄土,祝愿它的伤口能早日愈合,并希望它别再受到伤害。

我母亲生前很喜欢栽树,对树也很善待。我家院子里的椿树、桐树等,都是母亲栽的。看见哪里生出一棵树芽,母亲赶紧找一个瓦片把树芽盖起来,以防快嘴的鸡把树芽啄掉。母亲给新栽的桐树绑上一圈刺棵子,以免猪拱羊啃。每年的腊八,我们喝腊八粥的同时,母亲也会让我们给石榴树的枝条上抹些粥。母亲的意思是说,石榴树也有感知能力,人给石榴树吃了粥,它会结更多的石榴。我们在母亲的长眠之处栽了松柏,母亲的在天之灵肯定是喜欢的。母亲日日夜夜都守护着那些树,一会儿都不愿离开。在我的想象里,夜深人静时,母亲会悄悄起身,把每棵树都抚摸一遍,一再赞叹:多好啊,多好啊!母亲跟我们一样,也盼着松柏一天天长大。然而,化学制剂来了,隆隆的机器来了,熊熊的烈火来了,就在母亲旁边,那些树眼睁睁地被毁掉了。母亲着急,母亲心疼,可母亲已经失去了保护树的能力,母亲很无奈啊!

按理说,我和弟弟还有能力保护那些树。只是我们早就离开了家乡,在城里安了家,只在每年的清明节和农历十月初一才回去一两次,不可能天天照看那些树。我想,就算我们天天在老家守着,有些东西来了,我们也挡不住。也就是说,我们只有栽树的能力,却没有保卫树的能力。好在六七年过去了,剩下的那棵松树和那棵柏树没有再受到伤害。塔松一年比一年高,已初具塔的形状。柏树似乎长得更快一些,树干有茶杯口那么粗,高度超过了石碑楼子,树冠也比张开的伞面子大得多。有风吹过,柏树只啸了一声,没有动摇。

在母亲去世8周年之际的清明节,弟弟又从开封拉回了四棵树,两棵松树,两棵金边柏。以前栽的树死掉了四棵,如今又拉回四棵,弟弟的意思是把缺失的树补栽一下。说起来,在母亲去世前,我们的祖坟地并没有在我们家的责任田里,母亲名下的一亩二分责任田在另一块地里。母亲逝世时,为了不触及别人家的利益,我们就与人家协商,把母亲名下的责任田交换过来,并托给一个堂哥代种。也就是说,我们在坟地里立碑也好,栽树也好,和村里别的人家的田地没有任何关涉,别人不会提出任何异议。

让人痛心和难以接受的是,2012年麦季烧麦茬和麦秸的大火,不仅把我们新栽的四棵松柏烧死了了三棵,竟连那棵已经长成的柏树也烧死了。秋后我回老家给母亲烧纸时到墓园里看过,那棵柏树浑身上下烧得乌黑乌黑,只剩下树干和一些树枝。我给柏树照了一张相,算是为它短暂的生命立了一个存照。

我有一个堂弟在镇里当干部,他随我到墓园里去了。我跟堂弟交代说:这棵被烧死的柏树,你们谁都不要动它,既不要刨掉它,也不要锯掉它,就让它立在那里,能立多久立多久!

2013年2月18日至20日于北京和平里卖烟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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