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琪儿思量片刻,遂上前回礼道:“赵参议说笑了,凉州武侯爵府早已破败,如今我也只是一个孤女,并未受皇帝陛下的赐封,哪里是什么郡主!”
赵柏儿听出李琪儿话语里的辛酸与无奈,一想到赵家如今的处境,对李琪儿又多了一份同情。他让李琪儿在正厅稍坐,自己讲赵雍让到后面书房,敲定白日里商讨过的事情。
赵雍身为通政司参议,自然是知晓当年凉州李武侯一家三口“惨死”之事,他亲眼见到李琪儿,确定了赵柏儿所说之事后,连连摇头、轻捋下巴的胡须道:
“李武侯乃忠良之人,没想到最后落得如此收场!当年沐老王爷只说李武侯和他的爱女、孙女出游被贼人所害,陛下不疑有他,信了沐老王爷的说辞。这是一封下官手书的李姑娘进谏文书,请赵守将过目。”
赵柏儿知道父辈向来以“主家”为尊重,听到赵雍对自己的称呼,他连忙接过赵雍手中的文书,摇头笑道:“堂叔这般客气,可折煞侄儿了!”
觐见的文书被赵雍呈上去后,没过几日、李琪儿便被传召入宫。李琪儿带着她父母的遗物,当年凉州城主沐老王爷刺死二人的凶器,还有一封她用鲜血手书的状纸入了宫。
入宫那日,李琪儿身穿一身白色孝服,手持白玉短剑上殿,杀气犹缠当肃穆。
皇宫内的符阵比宫外更为严密,赵柏儿知道李琪儿一旦入了宫,任何人都无法再与她取得联系,如果李琪儿真的在宫中出了什么事,她筑基期的修为必死无疑。
赵柏儿担忧李琪儿的安危,便冒险用李奎生给自己的暗卫令牌,联系了京城的暗卫。
京城暗卫队长收到赵柏儿的消息,连忙现身:“赵公子,宫中的眼线只探查到,皇上是在一间隐室,单独传召的李琪儿,李琪儿入宫之后的情况无从了解。”
赵柏儿没想到就连聚和剑庄的暗卫,都没有查出李琪儿身处而处,不免心急不已:“这可如何是好,师妹入宫已经三日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暗卫队长知晓李琪儿身世特殊,又是聚合剑庄李庄主的“掌上明珠”,一刻也不敢怠慢:“赵将军,事出紧急,要不要找庄主和侠者大人商议一下?”
赵柏儿眉头紧皱,沉思了半饷摇头道:“沧州也出了不少事情,嵇师兄和侠者大人去了沧澜海,李庄主暂代沧州城事宜。我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入宫求阿姐相助!”
又等了几日,赵柏儿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又去找了通政司参议赵雍。而赵雍这边的说辞,却与他和暗卫探查到的消息不符。
赵雍虽然只是个五品参议,但毕竟是在通政司就任,朝堂上的消息他还是比较灵通的。听到赵柏儿说李琪儿至今还未出宫,他吃惊不已,一着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什么?还未出宫吗?我听说当天就放出宫了。陛下今日在朝堂上还当众宣读了李姑娘的状纸,下旨务必彻查凉州沐老城主杀死李侯爵夫妇之事!”
赵柏儿听到赵雍的话,只觉得两眼一黑,浑身卸了力气,跌坐在椅子上。他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一门心思防着宫中的沐家皇帝,却忘记了京城中的另一股势力!
知道是自己的失误让李琪儿身处险境,赵柏儿心中自责不已,他口中无力道:“师妹究竟去了何处,她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赵雍毕竟是京官,见惯了大风大浪,此时倒是比赵柏儿冷静许多。他见赵柏儿一副泄了气的样子,连忙安慰道:“柏儿莫急,我去找太医院赵院使问问,他时常出入宫中,说不定有什么消息。”
不想又过了数日,李琪儿依旧不见人影,反而是赵柏儿被皇帝召见入宫面圣。赵柏儿知道自己无法推托,便在进宫前留给暗卫一封密函,便跟着宣旨的公公急急忙忙便进了宫。
深秋月夜的皇宫后花园,没有了白日里打闹嬉戏的后宫嫔妃,显得格外肃穆。花廊之下,站着一名值夜的太监,不知为何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原本应该握在手中的灯笼不知去了何处。
这般挡在花廊下,“哎呀”一声正好撞倒了在黑夜中疾行的宫女,那宫女衣着华贵,不似一般的宫里的人。
宫女痛苦地倒在地上,一抬眼认出了撞到自己的太监:“小路子,黑灯瞎火的怎么灭了灯,害得我摔跤,要是误了皇后娘娘的正事,我绝饶不了你!”
黑影中的小路子听到喊叫声,转身看向地上的宫女,一道细细冷冷的男子声音自宫女头顶传来:“哦?小路子正好想听听娘娘的‘好事’,不如你与我细细说说!”
宫女平日里与这小太监私交不错,此时听到他口出“狂言”心中一怒,口中呵斥道:“小路子大胆,皇后娘娘的事岂是你能打听的,还不自己掌嘴!”
然而,就在宫女站起身,准备作威作福之时,眼前的“小路子”却突然向前倒了下去,露出了他身后站着的人!
宫女看清眼前之人,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样,恐惧爬上了她的肩头,身体因为害怕而颤抖起来,脚下一软、身子再次跌倒,同时尖叫之声划破了黑夜的宁静:“路国师,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