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清泉般的气息缓缓地运行在他的四体百骸之中,所到之处,那脱缰野马一般狂野奔突的灵气竟一下子戾气大减,变得温顺了许多!
在梵喻大师的帮助下,约一个时辰之后,杜秋陵的身体才终于又勉强恢复了平静。
直到这时,梵喻大师才轻轻叹一口气,将手从杜秋陵心口处拿开。虽然躺在一片坚冰之上,但杜秋陵已是满头大汗,再也不敢妄自运行体内的灵气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有些惊魂未定地问道:“大师,晚辈刚才究竟是怎么了?我的身体……为何突然变成了这个模样?”
梵喻大师无力地望了他一眼,目中的神气似是又衰弱了几分。
“杜小友刚刚跌入这刀峡冰狱中来时,老衲便已替你检查过伤势。看情形,你应该也是被点苍教的传宗法宝‘双蛟冰雷钟’所击中,部分冰雷之力侵入你的身子,引起了诸系灵力的紊1uan,损伤了一部分经脉,还冷凝了你的体肤四肢,情况可谓是十分不妙。老衲唯有以本门正宗的朱雀灵火护住小友的心脉,才勉强替杜小友保住一条命。你适才妄动灵气,又牵引了那冰雷之力,故而才会引这样大的动静。”
他艰难地咳了两声,这才又继续说道:“为避免伤势加剧,杜小友还是先安心静养为好,其它的事情,待往后再做计议吧。”
杜秋陵这才回想起在苍雪灵峰上与血梅仙子那惊心动魄的一战来。下意识地一瞥,才见那把鬼玄残剑还紧紧握住自己手中,表面上已经冻结了厚厚的一层寒冰。
他无奈地向着梵喻大师点点头,说道:“梵喻大师又救了弟子一命,只可惜弟子如今形同废人,却是不能亲自拜谢了!”
梵喻大师摇摇头,说道:“都是俗礼罢了,杜小友又何必拘泥!此次你的遭逢虽然凶险,然而也并非完全是坏事。老衲见你体内的真元摇动,道脉正有膨胀扩充之象,似是突破筑基的好时机已经到来!”
“啊!?”杜秋陵又愣住了!他真没有想到,苦候多时的筑基突破时机,竟在自己身负重伤的时候到来!
似是看出了他的震惊与忧虑,梵喻大师又笑道:“杜小友大可不必担心,虽然你如今的状况不算太好,但如此遭遇,却是不折不扣的一次‘劫蜕’!于劫难中蜕变修为、突破道阶,却是修真之士可遇不可求的奇缘!”
杜秋陵这才想起了王师叔跟自己提过的修士突破晋级的三种途径来,分别为丹蜕、修蜕及劫蜕。这劫蜕虽然凶险万分,但从修炼之效来说,却又属于三者中之最佳。
他又忧又喜地说道:“原来如此!只是弟子身负重伤,不知道究竟能否抓住此机会一举筑基成功?”
梵喻大师又说道:“这个无妨。杜小友年纪还轻,不管成与不成,对今后之修炼都是有益无害。即便此次真的不能成功,日后也还有许多机会……咳咳咳……”
说到这里,梵喻大师忽然脸色一白,又剧烈地咳了几声,那气色十分的不好。杜秋陵一见,急忙关切地问起他的情况来。两人详聊半日之后,方才知道各自坠入这冰狱前的遭遇。
与杜秋陵相比,其实梵喻大师的伤势更为严重。他在落入冰狱前便遭到苍柯真人的偷袭,受伤已是不轻。其后,又遭到双蛟冰雷钟的轰击,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待到跌入这无底冰狱中来后,梵喻大师再受一次重创,腰部以下的躯体,已是经脉震碎,骨骼寸断,一双脚再也没有了半分知觉,分毫动弹不得,显然是完全残废了!
故而如今的梵喻大师,也只能拖着残躯以手撑地而行,境况好不凄凉!杜秋陵见得如此,在暗暗诅咒那所谓大师伯苍柯真人的同时,又平添了几分心酸。
好在梵喻大师本来便是佛修精深之人,在大慈悲心之上,又有一颗大豁达心,故而对于自身际遇的沉浮祸福,已然能够淡然处之。虽然遭到至jiao好友的背叛暗算,却能不愤不怨;听说苍柯真人被重创、点苍教被骷髅名hua谷突袭之事,虽震惊非常,却又能无悲无喜,不愧为上了境界的高僧。
反倒是杜秋陵自己,回想起这几日来的跌宕曲折,心中免不了的好一番唏嘘感慨。
不知道,王师叔最后究竟如何?
在骷髅名hua谷的大举进攻下,点苍教能否逃过一劫?
还有,那既是朋友,又是敌人的卫师姐……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呢?
一番胡思1uan想之后,却忽然看到一个巨大的灵卵正落在狭窄的冰谷中间,下半截子正被冰雪凝住。远望去,只见这光滑坚固的灵卵表面已经裂开了数道细细的裂缝,将那流霞云彩一般的纹理从中撕裂开来。
裂缝之上,却是没有任何东西渗出,似是这伤痕还并未达到令灵卵破损的地步。唯一的不同,便是裂缝上出的灵光要远比灵卵壳面上的光芒更加鲜明柔和,如淡淡星光一般挥洒在充满冰气的空气中,幻出一片奇彩。
而那个聚灵盆,则是斜斜地冰封在灵卵的一侧,通体的灵光已经敛尽。
杜秋陵心头暗震!这岂不是王师叔爱惜如命的灵卵么?原来竟然也随自己一起摔入了这刀峡冰狱中来?
他看这灵卵似乎并无大碍的样子,又暗吃了一惊,心想:这灵卵不知道从多少万丈的高空中重重摔下来,也仅仅是摔裂了几道缝而已,其外壳之坚固,实在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