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放下衣物,转身走出屋外。
秦安撇了一眼裴府为他准备的衣裳,淡漠地站在梳妆镜前。
目光却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心里泛起刺鼻的酸楚。
三年前的他,是清隽俊朗,眉宇飞扬的贵胄子弟,未及冠便已经展露出不凡气势。
而此刻的他,形销骨立,双颊深陷,颧骨突兀,黑瘦的肤色透着病态,头发枯黄凌乱,像极了街边乞丐。
他被扔进斗奴场那一刻起,每天吃喝拉撒睡都在狗笼里度过,身体状况堪忧,随时都有死亡的危险。
在斗奴场中,没有怜悯,没有仁慈,只有活下去的奢望。
斗奴这种变态的陋习,在庆国已经存活了百余年,是皇帝专门为了打击异族而豢养的奴隶。
只要他们想娱乐,他们便会被送往斗奴场进行残酷的厮杀,经过虐杀后的胜利者唯有一个。
而且,那些败者死后尸体也必须马上焚化,以免引起瘟疫。
因此,即使侥幸逃脱性命的奴隶,也没有几个能够回到故乡。
幸运的是,他熬过来了。
秦安,也成了那唯一活着离开斗奴场的幸运儿。
现在他才二十岁,连冠礼不曾拥有。
却已经历尽沧桑,只想为自己活下去!
洗漱好换上干净衣裳,将断匕藏与靴中,便让五竹领着他去了祖父的院子。
“站住!”
刚跨进院子,便被迎面走来的裴钰拦住。
她脸色极为难看,扯着秦安身上的家奴衣袍:
“你既然选择回了府,为何还一身奴才装扮?是诚心不把阿姐的话放在心上,还是故意气母亲,让祖父心疼你不成?”
突然,瞥见秦安为束起的枯黄长发,莫名的火气:“还有你明明已及冠,为何不束发?”
刁钻不仅人情的质问接连而来,秦安都不知先回答哪一个。
哪个回答,他都不想回答。
一双麻木且晦暗的眼眸回视着裴钰。
他微微欠身,只吐出清冷的四个字:“奴才不敢。”
看着秦安没有丝毫悔悟。
裴钰一脸怒意:“阿安,你是存心给我们心寒吗?还是想让祖父见了被你早早气死吗?!”
五竹见状,上前想替秦安解释。
却被秦安给拉住,摇头示意不用。
五竹不能违抗世子的指令,默默退至其后。
而秦安垂眸,遮住眼底的凄凉。
他不想跟这个不似从前的阿姐解释,多说只会认定他是在抱怨和诉苦。
裴钰见他不答,愈加恼火,伸手欲拽着秦安往外走:
“赶紧给阿姐回院换衣,束好发再来见祖父,要不然阿姐定绝不轻饶你!”
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秦安的衣袖。
一阵疾风刮过,她的指尖便传来疼痛,下意识缩回手。
“钰儿,他是你胞弟,怎能如此尖酸刻薄!”
伴随着一声冷冽低斥,裴夫人大踏步走来,挡在秦安身前。
裴钰气急跺脚一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