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门终于开了!被门槛一绊,桂枝脚下一个不稳,差点当场给人表演一个五体投地式的下跪,好在身子栽到半途,就被开门的人接住了,是二哥!
“二哥,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桂枝劫后余生,抱着二哥就不撒手,埋头哭了起来。
“桂枝别怕,是人,他是人,”爱民无奈低声安慰,怪他,要是早点听到响动,桂枝就不会吓成这样了。
他才听到声音,以为桂花在客厅能应门呢,就没在意,继续在后院忙活。鸡圈倒是早就加固了,猪也喂了两顿,只哥说的那个给豇豆搭爬藤架子,非等到天黑不可。不然那卷枝和触角容易断不说,还不会继续顺着人拉的方向往上爬,到时候光藤蔓(音:wan四声)瞎长,就不怎么结豇豆了。
“你,你也进来吧!你是送信的邮差是吧?”爱民一边手扶着哭声变小的桂枝往椅子上送,一边扭头招呼外面站起身来的年轻小伙进屋来。
“不不,不用,我不用进去,就就,把信送到就是了。。。。。。你,你让方桂枝,刚我听她喊你二哥,就让你妹妹亲手接了这信就行了!我送了信马上就得走了!”
“天都黑了,你想走哪儿去啊?这周围都是山呢,你一个人走打眼,容易被狼盯上!”爱民细致而耐心地劝道,“你就先别走了,留一晚上等明天天亮了你再走,到时候我亲自送你出去,行不行?”
“留?留一晚上?不好不好,”邮差小伙有点儿犟,“我不留。。。。。。我不能留。。。。。。”
“你还有事儿?天黑走山路,就是有事儿你也得有命在,才能办你那什么事儿啊。。。。。。”
“不是,我不是,我同意不天黑走山路,但是不留。。。。。。留在你们家。。。。。。孕妇。。。。。。”可算说出来了,怪不得爷爷不让我去供销社呢,还是当邮差好,当邮差不用说那么多话。
“让方桂枝先把信收了,我自己去找你们村长家对付一晚上就行了,呐,赶紧先把信收了吧!”
“桂枝,你去把信收了?”爱民轻声问桂枝,似乎生怕她再嚎哭起来,“你现在看清楚了吧,他就是个邮差,不用怕的哈,你先把信收了去,乖,快去!”
桂枝吸了吸鼻子,忍住了心里的后怕,定睛一看,果然是个活生生的人,这会儿月亮爬上来了,地上还能看到他的影子呢。
“信呢?我的信?”桂枝瓮声瓮气地带着鼻音主动问道。
“在这儿!你拿了要按手印。。。。。。不对,你会写字,你签名,在这儿签!”终于能了结这一桩事儿了!
邮差小伙见信终于送到该送的人手上了,一身轻松,转身就打算去找老村长了,心情愉快地蹦蹦跶跶走远了。
“刚那是谁啊?”桂枝刚准备拆信,就听到妈的声音,和身后一堆儿孩子。我们家什么时候成托儿所啦?
“这些都谁家孩子啊?怎么都跟来了?”
“先进去先进去,后面还有两个人,一会儿让他们跟你们说吧,渴死我了!我从中午走到了晚上,可太不容易了!”
“啊?哦哦,那我们先进去吧,大姐和桂花不知道什么情况,刚我敲门都没出声,不知道是去哪儿了,还是睡着了,现在只二哥和我在家,大哥和三哥也还没回来。。。。。。”桂枝迅速把知道的都说了,毕竟一会儿还有两个人来,得让妈知道家里的基本情况,才好应对。不会又是什么不好相与(特意写的,不好相与,与不好相处是完全不同程度的词语,侧重点也完全不一样。)的人吧?
进得屋来,方姚氏毫无形象地摊开摆椅子上,要不是一会儿还得见人,她恨不得这会儿就把衣服全脱了,只留个四角大裤衩子,然后摸到床上去睡它个昏天黑地!
见此情状,桂枝只好收起信件先不忙看,自觉进厨房去拿开水瓶给倒热水——累得很了,渴得太久的人,不能突然就喝凉水,实在只有凉水喝,也要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吞咽,不能一口气猛喝,容易出事儿!
“妈,先喝口温盐水,我只加了小半勺儿,应该够了。”桂枝递过来一个装满水的搪瓷缸子,圆形敞口白底带简单红色花纹。
“嗯”,方姚氏艰难地挺起上半身就着桂枝的手“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一缸子水,然后又继续摊下去,只当自己就是个剪开一摊两面的面粉口袋。
“你们几个,要喝水吗?”桂枝这才顾上去问三个跟来的孩子,她只认识8岁的蔡德芳、6岁的蔡德志,这怎么还有个更小的小子?看着好像5岁都不到吧?妈这是上蔡家“批发”孩子去了?
“桂枝,你歇着去吧,我刚去村口看了一眼,后面要来的应该是一对夫妻,是这些小孩里面谁的爸爸妈妈吧,肯定还有不少事儿得忙,你赶紧歇会儿,蚕场忙了一天了!”爱民走过来,催桂枝去歇息,反正自己今天又在家呆了一天,除了那个鸡圈费点儿劲儿,其他的都还好,不怎么累。
“行,我去歇会儿,家里就你一个人啊?大姐和桂花呢?不是让大姐多走走的吗?这会儿桂花还陪着大姐睡觉哪?”桂枝多少有点儿计较刚自己被那个绿油油的人吓个半死的时候,大姐就算了,桂花居然也毫无动静,真的睡得这么死?还是不想管我的事儿呢?
“要不我去把她们喊起来吧?”桂枝装着跟二哥商量,其实不管他答不答应,她都要去喊人起来的。
“行吧,眼看着入夜了,让她们别多睡了,不然晚上就睡不着了。一会儿等人都回来了,大家要坐一起一桌子上吃晚饭,顺便聊聊一天的经历的。。。。。。”诶?我什么时候变得话这么多的?爱民意识到自己越说越多,赶紧停了下来。
“嗯,你去吧,我在客厅就行了。”早就应该这么说了,刚都不像我自己的性格了,到底怎么个意思?我要变成爱说话、嘴还碎的“长舌。。。。。。男”啦?
桂枝才不管二哥的纠结呢,她象征性问完二哥,没等他回答就已经走开了,早就上各个卧房、厨房、柴房、茅房(?)找人去了。
“叔叔叔叔,我要喝水!”蔡德志见没人理他,肚子又饿,只好装乖巧地凑上来。
“是哥哥!哥哥哥哥,喝水!”蔡德芳来过方家,一脸自来熟,开口就喊哥哥,一点儿不害怕。
“嗯?水?”4岁的蔡德意根本不明白状况,也表达不清楚,只是模仿哥哥姐姐,嘴里跟着蹦出两个单字来。
爱民被三个孩子打断了思绪,干脆就放了3个小碗在一张矮凳子上,倒满水,“呐,自己拿自己喝啊!我一会儿还有事儿。。。。。。”嗳,小孩儿的头发这么软啊,摸起来好舒服!
“哥哥是坏人!不准摸我头发!女孩子的头是不可以随便被爸爸妈妈之外的人摸的!”蔡德芳一脸严肃地试图跟眼前这个突然就笑得。。。。。。反正就是很奇怪的大人讲道理。
“咳,好,不摸不摸。”爱民收回手,随意把水壶放到桌子上,转身见妈摊在椅子上已经半睡半醒了。这是累成啥样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不是说后面还有两个人吗?刚看了那一对男女已经到村口了呀,怎么还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