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管?现在这。。。。。。什么政府,可跟过去不一样,现在都比较向着女人的。。。。。。”
“假的吧,忽悠你呢吧。要真向着女人,那没打死之前怎么没管?没打死的时候,要是能离。。。。。。”
“你不要命啦!这你还敢抱怨呢!以前男的打死老婆,娘家稍好点儿的要么不管,要么也是尽量偷偷补偿女儿生的孩子;若遇上那男的家底儿不错,又有好营生的,那有些黑心的娘家怕失去这杀人女婿的帮衬,还会再送一个女儿嫁过去呢!”
听到这儿蔡黄氏已经清醒大半,赶紧把身子缩得更紧,一定不要被这群乡下妇人发现我在这野外睡觉!
只是那边声音一直没停,蔡黄氏忍不住侧着身子,竖起耳朵专心往下听。看不出来,这些乡下妇人还有点儿见识啊!
“这。。。。。。好吧,你说得有理,总比没有判的好。以前只听说那谋杀亲夫的女人会被判砍头的。。。。。。”
“现在都一样了,男的打死老婆要判,女的害死老公的也会判的。。。。。。”
“还是不一样,男的判5年,女的判更重!我听说一个女的,实在受不了她男人天天喝完酒就打她还打她孩子,动手推开他的时候,推猛了,不知道把她男人头还是肚子哪儿插到生锈的铁钉子还是铁榔头上了,当场就没了。后面判的很快,判了有10多年吧。。。。。。应该有十多年,具体多少不知道”
“。。。。。。不好说,唉,虽然这世道变好了不少了,女人活着还是要比男人艰难得多得多啊。。。。。。”
判什么?判刑?还是判砍头?外边的人怎么能知道得这么清楚的?那女人在家挨打没有声音吗?挨打没人发现,只是反推一把、男人意外死了就都知道了?判十年?
“是啊。走啦,还没洗好?家里应该都等着吃饭呢!”
“饿死他们算了!忙了一天了,我真不想进厨房做饭。。。。。。”
“谁想啊。。。。。。我现在躺下去就能着,打雷都不醒。。。。。。”
“打雷不醒,但是男人孩子喊饿你就醒了,是吧,哈哈哈哈。。。。。。”
“让你笑话我!。。。。。。”
“。。。。。。”
物伤其类的忧愁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几个嫂子又如常嬉笑打闹着远去了。听到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蔡黄氏探出头来,确认她们都走了,再也没了睡意,坐起来准备收拾一下也回家算了。
蔡黄氏一路往回走一路回想。
我没想让他死啊,他本来就病着,他是自己瘫的!又不是我动的手!我只是不乐意日日夜夜守着伺候他而已,我有什么错?那窗户是他儿子蔡国强白天非要打开透气的,又不是我指使的!他儿子自己不记得给他关窗户,关我什么事!对,就是这样!不关我事!我只是没提醒而已。
可是,那个把男人害死的女的,判了十年啊!她也不是故意的啊,她还天天挨她男人的打啊!
老头子都死了这么久了,除了大儿子蔡国庆经常去祭拜他,小儿子蔡国强从来去都不去的,清明节也不祭拜的,跟我没关系的啊,我又没说什么坏话。我还逢年过节都认真祭拜、扫墓、点墓前灯呢。
怎么就盯上我了呢?就我天天做噩梦?
想了一路她也没想出什么道道儿来,只得尽量如常得推开大门,打算给自己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今天没睡成啊,还使了不少力气搬石头呢,我得补回来!
“哐啷——嘶,有人吗?有人在吗?”蔡黄氏正准备迈步进院子,就听到右侧小瓦房里传来方娟的痛呼声,她立马缩回了脚,转身往外走。
我可不能这会儿进去,她那么大个肚子,要真出事儿肯定很严重,万一那什么了。。。。。。我梦里还得多一个人喊,我得找个人证跟我一起进门。
蔡黄氏一心只想着自己,快步往村口走,找到大树下那村里人经常歇脚、被坐得油光水滑的石条那里,耐心等着有什么人经过,好拉她一起进家门。
最好是我那大儿媳妇!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今天从娘家回来了。
“哪有叫女儿陪着进家门收拾烂摊子的?”朱香兰脸上明晃晃地写着这句话,很显然,她根本不信蔡黄氏真的把她当女儿对待——她自己的亲生大儿子都被她两手空空地撵走了,我算什么?我又不姓蔡!
蔡黄氏这会儿也是惊魂略定,嘴里一味地东拉西扯,完全不介意朱香兰真信假信。还好方娟是坐矮板凳洗衣服的时候起身头晕才轻轻摔了下,声音听着挺大,实则摔的时候屁股没抬多高,关键时刻右手还往地上撑了一把,所以只是手受伤了,怀胎6、7月的肚子一点儿事儿没有。
一刻钟前,蔡黄氏缩在朱香兰后头进门,不敢睁开眼睛细看,囫囵地扫了一眼就退出屋子,借口要去烧些热水跑隔壁大瓦房里去了,独留嫂子面对疑似受伤严重的方娟。
方娟谢过嫂子替她包扎了受伤的手臂,趁蔡黄氏不在,轻声恳求嫂子帮忙派蔡德芳回趟方家找娘家人来。
“我不敢再赌蔡家娘俩的良心了。我一个孕妇摔了,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去找你一起来作证,而不是扶我起来,找医生过来!这次是我命大,再来这么一次,我。。。。。。呜呜,还是嫂子命好,能嫁给大哥那样的好男人。。。。。。蔡国强那完蛋玩意儿这会儿都没现身呢。。。。。。我。。。。。。”
朱香兰看着方娟这样,几度呜咽差点儿说不下去,同为女人,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很爽快就同意了让蔡德芳跑一趟山顶的方各塆。
她已经8岁了,这附近都熟,应该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