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大总统启程,岂能只有四席袓饯,这也太丢总统的面子了,于是转请商会会长,逢人便作揖打拱,终于凑足了三十之数。
冯大总统爱民如子,亲自上门道谢,只是武装士兵沿途戒备,禁绝行人往来,似乎与总统的本意不符。
可惜所谓路饯,清茶有之,白水有之,所花的本钱几乎没有,倒是能赚四块现洋,总统驾到,主人来个深深鞠躬,总统微微答礼,高抬贵手把茶水倾倒在地,官民一体的庄严典礼于焉告成。
启程之后花样更多,商会“自费”购爆竹二十万一路送到济南,学生也托总统的福德,放假一天摇旗举花站于路旁欢送,官绅有送到济南才依依惜别的,也有一直送到总统府,当真是千载难逢的盛况。
不过送到总统府的那几位听说多半是不愿回江苏的,愿与总统“同甘共苦”,我看“共苦”是未必的,同甘是肯定的。
当然了,报纸上说的绝对信不得,《申报》说总统动身前收了门生和义子三十余人,每人收贽敬数千到数万元不等,又分别依金额委了要职,或县长或司长不等,让新任督军为人事安排好生烦扰,不过想想我们冯大总统素来是喜欢官民同乐的,能是这种人吗?
至于广东的《共和时报》说,总统在南京金库提去七十万,又让财政厅转托中国银行向上海实业银行借现洋八十万元……
那更是信不得,咱们大总统素来勤俭节约,连玄武湖的上百年鲤鱼都没舍得吃,专门捞了出来放到市面上卖,据说卖了上百尾之后共为财政厅获巨款两元三角整,可绝对不是这种人。
第四卷 第四十章 启程南下
这边冯黎北上,那边柳镜晓也打定主意准备南下。
从廊坊至湖北如果徒步行军需费时数月,一路跋山涉水,官兵逃亡伤亡绝非少数,恐怕剩下一半兵力就是谢天谢地了。
而且现在柳镜晓手里的现金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恐怕支撑不到湖北了。
他手上只有五万多元的现款,而一月军饷就需要二万元,所以柳镜晓就准备坐火车南下。
他托了王斌城联络平汉铁路总局,平汉铁路总局方面的态度很干脆,既然是王斌城介绍过来的朋友,给个保本价,从廊坊到武汉跑一趟专列一万元。
不过一趟专列最多只有十二个车皮,满打满算也只能装下一千八百徒手步兵,而定边军还有大量军马、辎重、大行李。
如果要把定边军连人带辎重运到湖北,非要三趟专列不可,还好这段时间萧迪吉和柳镜晓打得火热,柳镜晓想起他手里应当有不少运输船,便试着打了封电报给萧迪吉。
萧迪吉复电说他刚好有几条军舰准备从塘沽准备回台湾,愿意做个顺水人情,替柳镜晓携带一部辎重和人员,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船资就全免了,只是他手头兵员奇缺,还望柳镜晓能在湖北替他征召些能打硬仗的士兵。
柳镜晓便有手头兵力分作两拔,自己带四个步兵营的大部一千八百人坐火车南下,柳镜晓又派了副官长陈方仁统领仅有的一个骑兵连和直属部队带着辎重、军马、火炮、大行李转道塘沽改走海路。
陈方仁知道柳镜晓对他报信之功的酬劳,他原是第一营的副营长,后来因为和营长李何一闹矛盾,才被调任到副官长这个无官无权的职务上。
但柳镜晓一向视他是自己的最基本干部,王善诚战死之后,又是他秘不发丧首先通知柳镜晓,第一个拥戴柳镜晓继续执掌定边军。
既然在这种关健问题上不犯问题,柳镜晓自然是对他看得再顺眼不过了,就把这些直属部队全托给他。
陈方仁也明白是柳镜晓是准备以这些直属部队为基干,再建立一个步兵营,由他出任营长,自然是欢天喜地带着部队离开。
等陈方仁走了一天,柳镜晓包的专列也到廊坊。
等列车一停打开车厢,官兵就以连为单位往上挤,挤得是磨肩接踵。
一个车厢就这么大,却偏偏要塞下一百五十人,大家就只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想要挪一挪都困难,等这些沙丁鱼都挤进罐头之后,就把车门一关,整个车厢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大家就原地坐着,时不时有人想要挪一挪,却发生了人与人的破撞,大家都埋怨这种车厢既不通风,车厢之间又不能走动,还好有军人特有的军纪维持着,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埋怨归埋怨,有火车坐就不错了,谁如果还要埋怨,就请他从廊坊走到湖北去吧,有些出身农村的官兵还是第一次坐上火车,兴奋地手舞足蹈。
至于军官们的待遇就好得多了,负责这辆专列的是平汉铁路的总监,名叫李安吉,原本以他的地位是无需上路巡查的,只是他受了好友王斌城的委托,所以亲自要照顾柳镜晓,
总监大人既然要出巡,当然不能让他挤闷罐子车了,所以在专列之后又挂了一节餐车,柳镜晓和营连长们都受了他的邀请上了餐车。
餐车的装饰相当豪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