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我抱着熟睡的你,看着你恬静的脸庞。我想我们要是能在山里隐居一辈子该有多好。可是我知道,在咸阳城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你。一个不容我背叛的人等着你,一个深爱着你的人等着你。
一场大火,使我们再次紧紧相拥。一场及时雨,使我在惊喜万分中喊出了你的名字,这个在我的内心深处已经喊过无数次的名字。这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喊过你的名字,我记忆犹新。
芳,看着你扯下了你的长发为我缝衣服。你的丝丝秀发缝补的不仅仅是衣服,还有我破碎的心,那密密麻麻的针线已经把我的心网在中央。
由于我的疏忽,我们身陷赵国。在邯郸城,我见到了皎洁如月光的他,他的仪容如此优雅;他的笑容如此皎洁。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深深的明白他为何是你心目中最亮的星星。
可是我在邯郸城听到了他的斑斑劣迹,我疑惑了。这样一个看起来与日月同辉,与春晖齐音的人为何会这样?这时,我却接到他的通知在郊外等候着你,我再次迷惑了。
看着月光下缠绵的你和他,我不知道心里是是喜?是忧?看着他望向你的眼神是那样的清澈、沉醉,我再次迷惑了。我听到的那些传言究竟是真是假?
到了王翦的军营,你失魂落魄的模样让我心痛。
夕阳下你落寞的身影,星光下你伤心的你……我了解你的想法,也理解你的想法。但是芳,请原谅我以死相逼把你留下,我想我和他都知道,只有一个地方是你最安全的地方,那就是——大王的身边。
你终于成为我至高无上的王后。看着你脸上幸福的红晕,我知道,你不会再离开王宫,我终于可以像常青藤一样默默守护在你的身边。只要每天我能看上你一眼,今生已经足够。
从此,我心满意足地守候在你的身旁。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我享受着你快乐的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每一个日出和黄昏。
你把那个锦囊交给了我,从此那个锦囊从你的腰间到了我的怀里。我知道那是你最珍贵的东西,我还知道那里面不仅装着竹简和玉簪,还装着我的一颗心。
你戏言起我的婚事。我迟疑着对你说我已经娶过妻。只是,那是在我的心里,因为我深深的记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芳,看着你幸福的模样,我偷偷分享着你的幸福。每次我一背起小公子,就想起了在巴蜀曾经背过你。
真相终于大白,霎那间,我觉得在他的面前我是那样的渺小,我自惭形秽。我知道他的离去,也带走了你的心,我想挽留你的心,可是,我无能为力。
芳,我死后,我希望我的魂魄能够追随着你,让我等着你的下一世。如果可以,我愿意生生世世做你的侍卫,默默守候在你的身边,我愿意做大树上永远的常青藤。
芳,你说流星虽然美丽短暂,可是已经成为永恒。如果他是你的永恒,那么你也是我的永恒。
芳,在宋国的日子是我最开心最难忘的日子,就像流星一样成为我心中的永恒。芳,我记得你给我讲人有前世今生,其实我很想鼓起勇气想告诉你:如果真的有来生,我路过奈何桥的时候,一定不会喝孟婆汤……
赵姬番外
我是一个女人,一个卑微的女人,一个卑微到无名无姓的女人;我是一个歌姬,一个艳压群芳的歌姬,一个供男人寻欢作乐的歌姬。因为我是赵国人,赵国的歌姬,所以他们都唤我做:赵姬。
我卑微的、没有自我的活着。我每天全部的精力都是用来取悦男人,取悦那群肮脏的臭男人。我要在他们面前为他们笑,为他们哭,为他们放浪痴狂。其实我在暗地里想,我要让他们为我笑,为我哭,为我痴狂。看到他们为我神魂颠倒、如痴如狂的丑态,我除了得意还有一些落寞。
我知道这就是我的命,我每天都要周旋在这些男人堆里面,我无法自拔,我无从选择。即使我想做一个普通的纺纱织布女子的愿望,也不可能实现。每次弹琴高歌,纵酒狂舞时,我的迷人的笑容背后是辛酸的眼泪。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一个人,一个儒雅的男人。这个儒雅的男人一身月白的衣衫,看起来彬彬有礼,他白皙的脸上始终带着摄人心魄的微笑。斜插入鬓的双眉下,是一双比星星还闪亮的眼睛。当我看到这双眼睛时,我就知道,这双眼睛已经唤醒并点燃了我内心的渴望。
他看到我时,我分明看到他的眼睛中,亮光一闪。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火花。可是他已经完全把我的生命照亮。
这个儒雅的男人带着我离开了这个醉生梦死的地方,夺走了我的初夜,于是他成了我生命的全部。
他说我的皮肤比玉还光滑、还温润,于是给我起了个名字:玉儿。
我终于有了我的名字,我喜欢这个名字。这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名字。从此他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一切。我沉浸在一个女人的幸福满足之中。
有一天,他告诉我,要我去服侍另一个男人。我落下眼泪。他给我讲了许多理由,这些理由我一个也没有听明白。可是我看到他热切地期待我同意的眼神,我还是违心地点点头。
他看我点头,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这一刻我觉得,既然他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一切。我就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哪怕是牺牲性命,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就这样,我见到了我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这个男人看到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已经为我的美貌所倾倒,已经为我痴狂。
我被第二个男人疯狂的占有,这一夜,没有爱,没有欢愉,只有恨,只有疼痛。
从此,每天,我害怕黑夜的来临。这个令我作呕的男人,每次都是在我的身上寻求慰籍和发泄恐惧,他把我痛苦的尖叫当作快慰。每次都把我弄得遍体鳞伤。我的身体每一次被占有,我的心都在滴血。
我无法忍受这种肉体上和精神上的折磨,我偷偷去找他向他哭诉。可是他给我讲了一番至今我也不太明白的大道理。然后温柔的安抚我,他吻遍我身上的每一处伤痛,抚摸过我每一寸肌肤,给我最炽热的爱怜。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找到迷失的自我,找到心理上的安慰。
我有了孩子。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这个孩子是谁的,可是我宁愿把孩子当成是他的。我告诉他我有了他的孩子,希望回到他身边,他比我还兴奋,可让我继续留在那个男人身边。直到多年后,我才明白他的用意。
孩子成了我全部的寄托。每次一看到孩子粉嘟嘟、胖乎乎的小脸,我就想起了他。我发现孩子的眉毛、鼻子非常像他,特别是眼睛,有着和他一样像星星般明亮的眼睛。
赵国流亡的日子,孩子是我的精神支柱。我的孩子比别人的孩子都要早熟,我们相依为命。有一天,孩子开心地跑回来,用清脆的童音天真烂漫地问:“娘,什么是杂种?”我顿时无言以对,惊讶地看着才三岁的孩子,那纯真无邪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从那时起,我知道我的屈辱和痛苦将会伴随孩子的童年,甚至是伴随着孩子一生。我没有回答孩子,但是,我想,孩子一定从我的眼神中读懂了一切。因为,从此孩子再也没有问过我这个问题。
以后的日子,孩子经常浑身是泥土,遍体鳞伤的回来。但是他从来不哭,我问他和谁打架,他也从来不说,只是一个人坐在门外的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