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惊,随即便了然。只是说笑罢了,并不当真,哄了她道:“娘说什么笑话,我不是您的女儿,还能是别人的女儿不成。”
季夫人大约也知道刚才的话过了,表情略有些讪讪的,许久才说:“我说这话的确不对,该打。你如今不是当年青涩的小丫头,眉目张开了,看起来漂亮得很。当初我瞧着你,可没想到如今你能长成这样。这掖庭的水,看来要格外养人些。”
她说着看了看天色,祝福我:“明日大婚,肯定有得忙碌,你便早些歇着吧。”
我点头,送走了她,如云也来伺候着我要休息。
我哪能睡得着,脱了衣服躺着,脑子里乱糟糟的。
这一夜注定是难眠的一夜,难眠的人定然也不止我一个。推开窗户,隔壁院子里的阁楼上,孤灯亮了一整晚。
苏息……
我愣愣地看着那阁楼里的暖灯,眼睛酸痛了也不敢眨。
他又是何苦自伤呢?
第二日一早,天色微微蒙,屋子里就涌进来很多人。我被季夫人从床上拖起来穿衣服,弄头发,化妆,这一切就绪,我还困得厉害。
但精神索性还惊醒,有些诧异地问:“不是应该傍晚才准备吗?这个时候,我穿这些做什么。”
季夫人嗔怪地瞟我一眼:“前些日子,王上已经下了令,说迎娶王后,该当举国同庆,所以,今日要带你到天坛先去祭天,再到宗庙去祭祖。大约半个时辰,王上的御驾就要到了。”
我吃了一惊,姜堰竟然是要带我去祭天吗?当初迎娶纳兰修容,可没有这一道程序。
宠!
极宠!
他这样宠着我,是要做给天下人看吗?
我不敢多言,低着头,任由季夫人将我的长发打散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玉梳,给我一边梳头发,一边说祝福的话:“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梳子在她手中一下下滑落,她的眼泪也一滴滴滚下来,打在我的头发上。嫁女儿,她心中酸,可嘴角的笑容也是真诚的。
为人母亲的酸涩
,我不能明白,但我可以体会得到。
梳了头发,姜堰的车驾也已经到了季府,季夫人和喜娘将盖头给我盖好,扶我出门。走到姜堰身边,他伸手牵我的手,就在季府门前,掀了盖头。随即,他扶着我登上御撵,启程前往天坛。
这一条路,是我第二次走了。上一回,我只是一个小丫头,这一次,我是这一出戏里的主角。
在天坛之上,我终于与他光明正大的并肩,文武百官以及百姓都跪在下面,他领着我跪在天坛上,祭拜天地。
他始终牵着我的手,不曾放开。
下天坛的时候,他在我身边喜悦地说“那次我就曾诺你,我只会与你一人来天坛。我做到了。”
我眼中有泪,可今日不能哭。今日,是笑的日子。
离开天坛,又去了宗庙。
姜家的祖庙,上到开宗祖宗,下到姜甚,都高高在列。我跟着姜堰跪拜,心中冷笑连连:姜家的祖先们,看着你们的儿子带着心腹大患出现在这里,你们在泉下,也一定不得安宁吧?
一跪一拜,丝毫不能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