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盏对这个倒是不怎么担心,远点儿没什么,只要不是偏西方向就不用担心遇上敌兵的问题。回到对岸,他们可以弃船登陆,赶回涪城。
茫茫雀尾河的河面上,远近之处苍茫一片,只有孤单单舸,飘飘荡荡,横行于河上。
青盏走出船舱,站在甲板上,望着茫茫河面,心中一片惆怅。虽然她没有亲眼看到,但心里也清楚,这次计划他们死了不少人,虽然是成功了。
峄城之围应该解决了吧?若是慕容焱回到涪城,没有看到自己,会不会认为自己已经死了?他又会怎样?
惊蛰从船舱出来,轻轻走到她的旁边,默默地望着她。虽然青盏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她没有回头,也知道是惊蛰,在这里,也只有惊蛰会如此在意她,轻轻问道:“惊蛰,你说,值不值得?”
惊蛰一怔,一时没明白过来她在问什么。想了一阵子,遂问道:“小姐是说这次攻打骈州吗?”
青盏叹了口气,点点头。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会成这个样子,和她计划的很是不一样。她只是想借围攻骈州让敌方撤去攻打峄城的军队,却不想会死伤这么多人。虽然是严沐?不听军令才导致这样的后果,可是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却是她的失算。
惊蛰想了想,道:“值得。若是没有这个计策,那峄城就有可能被攻破,那样,死伤的将会不计其数。”
青盏有些难过:“可是,这次,说不准我们会失去严副将。”她虽然气他不听从命令,却也怨不起来,毕竟他是一个军士,想要多杀敌人,为国分忧的决心是天地可鉴的。
和严沐?相识有一段时间,虽然这个人一贯粗枝大叶,冒冒失失,却是思想单纯,没什么心机。听他说说话,她会无端的觉得开心,暂时放下心中的烦闷。她不希望他出事,是不想军中失去一个勇敢的将士,但也是出于私心。
惊蛰安慰道:“严副将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小姐放心吧。”
想想昨晚的战况,虽然,这番话连他自己都未必会信。
船再次泊岸的时候,已是下一天的上午。青盏为防涪城那边担心,便让张勃带领一百余名士兵慢慢行走,她与惊蛰在附近镇子上买了两匹快马,向西赶去。
日暮降临的时候到了骈州,因为两天前的战争,到现在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青盏不由地蹙了蹙眉。
远远看见,骈州附近有一些身穿兵甲的士兵在搜寻些什么,其中一个人身穿战甲,骑在马上,应该是个将军。
隔得太远,青盏看着那骑在马上的将军身形有些眼熟,不过,天色已暗,并不能看得特别清楚。
担心那些人是敌人,青盏没敢靠近,反而与惊蛰绕开了,快马加鞭回到涪城。
那已是很晚很晚了,城中一片寂静,只有守卫和巡逻的士兵还醒着。枯草绵绵,寒风缭绕,月影清淡,繁星满天。应该是很美的夜晚,却是那样冷清。
青盏顾不得什么,便向人询问峄城的情况,慕容焱在哪里,以及严副将有没有回来。
得到的回答是峄城之围已解,将军一从峄城回来便去寻找她,昨天上午命人送回了身受重伤的严副将,而他还在继续寻找。严副将现在在伤员营中,接受老军医的医治,情况不容乐观。
慕容焱去找她了。
青盏突然想到在骈州附近所看到的那个有些眼熟的身影,莫不是……就是他……
青盏第一次责怪自己敏锐的警惕心,若她不想那么多,就能遇上了。
不过,她现在最担心的便是那严副将了,不容乐观,到底是什么意思?
命人前去通知慕容焱自己回来了,青盏便去伤员的营帐去看严沐?。
老军医对她的到来有些疑惑,两天寻找未果,这军营中,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已经不在人世。但是,毕竟是经历丰厚的人,也没有表现的多么惊奇,只摆摆手,招呼她进来。
里面躺着好多的伤员,青盏行走了一趟,看着个个包裹伤口的白布上浸出的触目惊心的鲜红,心里有些难过。无论怎么样,若不是她的什么围魏救赵计策,至少这些人应该是好好的,而不会身负重伤的躺在这里。
营帐内的唯一的一张床上躺着严沐?,其余的都是稻草堆积的地铺,由此也可以看出了身份的不同,他是副将,而那些都是普通士兵。
“他怎么样了?”青盏看着依然没有醒过来的严沐?,向她身边的老军医问道。
老军医叹了口气,说道:“严副将多处负伤,情况十分不好。现在命是保下来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青盏听说他没有生命危险,终于舒了口气,又向那老军医询问了一下众士兵的状况,便回营帐了。
两天的水上漂泊,又赶了一天的路,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也确实是累了。青盏躺在床上,没多久,便睡着了。
睡意朦胧中,青盏觉得有什么触到她的脸颊,痒痒的,凉凉的。那感觉像是抚摸,虽然不太舒服,但却很温馨。
脑子里渐渐恢复了些意识,她慢慢地,努力地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