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顺很为难的又补充了一句:“老爷,同行的还有京兆府尹曹真曹大人,礼部致仕的房老大人,礼部司主官刘非卿刘大人。”
苏同庆吃惊:“他们怎么会凑到一起?”
礼部老尚书房老大人,是苏同庆的父亲苏探花的好友,他老人家前来吊唁老太君,已经让人吃惊,京兆府尹曹真为何会前来?总不能也是为了吊唁老太君吧?
况且,此人和苏同庆,甚少往来,日常很少有交集,如今他们凑到一起前来尚书府,多少让人觉得有点不安。
苏顺低头:“鹿鸣书院来的是孟山长,还有一位是书院掌令,范夫子。”
书院掌令,掌鹿鸣书院几千人铁律禁令,在学子之中辨是非、刑赏罚,向来六亲不认,铁面无私,谁家学子若是成绩不好或者品行不端想走个关系,让书院通融通融放个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此人,是个比刑部尚书侯明海、黑面御史李烈峰更加严苛之人。
他和尚书府并无姻亲,怎么会一起前来?
苏同庆起身,不管这几人为何凑在一起,现在得先去迎接。
苏同庆起身匆匆往外走,屋里一群女人,互相看看,气氛很尴尬。
苏瑶玉看父亲离开,继续盯着苏陌不放:“苏离陌,是不是你?你敢做为什么不敢认?”
苏惠娘又叹气:“好了!别闹了!今天开始就有客人前来吊唁了,你们俩再闹,是想让苏家成为亲戚们之间的笑话吗?时辰不早了,谢家该来人了,弟妹,劳烦你,赶紧收拾出一桌供品和一桌素席面,舅舅那边,怕是来人不会少。”
她还不知道谢家人此刻已经在尚书府前院祭棚,等着他们姐弟三人出去说话。
于氏哪里有心情招待谢家人?但她在尚书府,也就这个大姑姐对她客气几分,她不得不给大姑姐一个面子,忍着怒气:“长姐,我现在就安排下去。苏离陌你不准离开东厢房,等着吧。”
苏陌好笑:“不知夫人让我等什么?”
苏惠娘拦:“都少说一句!离陌,你先回去。”
苏瑶玉却非要得意的说一句:“你就等着衙门来人,把你带走吧!”
苏陌原本也想回东厢房歇着的,听苏瑶玉如此说,那就不回去了,在屋里站定:“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衙门里为何要带走我?”
外面又来了几个婆子,同时来的,则是苏家老三苏仲礼,苏仲礼脸色发白:“母亲?你们谁派人去大理寺报官了?”
苏瑶玉挺起胸脯:“三哥,是我,我让下人去大理寺报的官,苏离陌无故殴打官家小姐,依《大周律》,轻则杖二十,重则杖三十监三个月,若殴伤人命,杖三十,戴枷流放两千里!”
苏陌眯了眯眼,苏瑶玉懂大周律?
大周律法严明,但是各地州府因情况不同,各地方也有自己的条规法令,已逝的翰林院编撰,苏探花,带着五十个学子,历时十年,收集大周十三个州府地方法令,修订编纂成一部集朝廷律法总纲和地方法规条令之大成的《大周律》。
苏探花,便是老太君的夫君,苏同庆的父亲,苏仲礼几人的祖父。
苏仲礼自幼喜欢攻读《大周律》,大周律七大总目,十五分目,三千多条条文,任你随手拈来其中一条,苏仲礼都能接出下一条。
苏陌看向苏仲礼,微笑嘲讽:“是三少爷提醒苏大小姐去大理寺报官的?嗯,不错,学以致用,是君子所为。”
苏仲礼脸气的通红:“我没有!不是我!我就是随口一说,谁知道瑶玉她认了真!”
他后悔的要死,他就是昨夜看瑶玉被打的太惨,安慰时随口说了几句,不过是泄愤罢了,谁知道瑶玉会真的报官?还一大早的去请了大理寺的人前来?
苏陌冷笑:“是啊,大周律,你最会背,最知道哪个分目哪条条文是针对什么案情,不过。“
她嘿嘿一笑,原身也熟读大周律啊!
祖父最得意之作便是修订整理了大周律,苏家小辈儿谁不知道老太君最喜欢人给她读大周律解闷?
苏陌看看外面站着的几个婆子,和婆子身后的大理寺差官,回头看向苏瑶玉:“庶民殴打官家小姐,确实是这么说的,但是,你我是姐妹情分,姐妹之间互殴打闹,官府不予追究。”
苏瑶玉蒙着半张脸,不服气的看向苏仲礼:“三哥?真是这样?”
苏仲礼像是松了一口气,呵斥苏瑶玉:“是这样,你别胡闹,姐妹之间打打闹闹,何至于闹到官府?”
苏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况且,是不是都忘了祖母还停在灵床上呢?苏仲礼有点伤心,有点难过。
他敏感的发现,自昨日祖母过世,从昨天到现在,一桩桩一件件稀奇古怪的事情都露出一个预兆,尚书府,似乎潜藏了许多危机!他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苏仲礼,心慌!还有些些的恐惧!
于氏冷着脸:“你是瑶玉哪门子的姐妹?你不过是苏家族谱上挂名的养女而已。”
苏惠娘长叹一声,扶着丫鬟出去,在此听她们吵嘴,不如回去守着那屋里躺着的老母亲。
苏家,这是怎么了?将来,还能是一流世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