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没有睡好,额侧的穴位忽然突突地疼,她拢在袖中的手指收紧,眼前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连视线都有些模糊。
她说不清方才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只是想从他的视野里逃开。
不想见到他。
冲动过后施施又有些后悔,她不该那般任性的,方才殿前那样多人,若是有人看出什么端倪就不好了。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这股气就会一直在她心里憋着。
她倚靠在榻边,按在桌案上的葱白般的手指收紧又舒展,像是纠结到了极致。
李鄢的面容隐匿在薄纱下,看不出情绪。
周衍凝望着施施离去的身影,总觉得这小姑娘快要哭了,不觉有些忧心。
他欲言又止地看向李鄢,还没开口就听见他轻声说道:“先进殿吧。”
李鄢的语气平和,像是丝毫情绪波动也没有。
宫室中静得近乎死寂,高大的瓷瓶碎裂后,如冰面般炸成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片,一直迸射到外间的矮几旁。
跟在他身后的众人亦是屏息凝神,连大气也不敢出。
侍从全都留在殿外,而殿内本来的宫女内侍也早都被屏退,只有李鄢的身边仍跟着许多随扈,小心地引着他向里间走去。
他的神情漠然,见到皇帝冷笑着从内室走出,也仍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好,真是好得很!”皇帝厉声说道。
他像是怒极,连手背上还在淌血的伤口都没有留意到,鲜血滴落在地上的瓷器碎片上,发出粘稠的声响,但谁也不敢上前,谁也不敢去提醒他。
皇帝鲜少会这般震怒。
“你们来干什么?”他环视过几位皇子和萧贵妃,迁怒地低斥道,“谁叫你们过来的——”
李鄢的眼帘低垂,清冷昳丽的面容平静得令人惊心。
他像是个局外人一般,静默地抚着指间的玉扳指。
太子焦灼地盯着他身旁的周衍,暗里向他示意,让李鄢赶快说些什么,但周衍比李鄢还不动如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李鄢这受挫后他又紧忙看向了萧贵妃,却不想萧贵妃的脸色亦有些僵硬,她默默地低了下头,美丽的眼睛里神采摇晃,像是藏着朵衰败枯萎的花,就是不知有几分是装出来的。
再看那平日里最折腾的楚王、齐王,比鹌鹑还要安静。
怎么?难不成他们想让他去做这个出头鸟?
太子硬着头皮上前说道:“父皇,您的手受伤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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