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清神色冷漠,“段先生是说本王轻敌了么?”
“王爷——”
南宫清不等段元昭说完,便出声打断,“你不用再说了。这一次若不是母妃救你,你刚才已死于本王手中。若你心生退意,就好好陪着母妃尽享天年吧!”微微一顿,他眸光又是一冷,“若本王再听到你说什么,下一次就算是母妃,也救不了你!”
丢下话,他甩袖离去。
“清儿——”程心竹想唤住他,却没能让他回头。
段元昭轻喘了几口气,轻轻推开了程心竹的扶持。
“是你亲手把他推上了绝路。”段元昭看着程心竹,“那所谓的光复大业就这么重要么?还是,其实你只是想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恨而已——可如今,你的恨减轻了么?”
段元昭也走了,程心竹瘫软在地上,泪流满面。
是啊,是她亲手将清儿推上绝路的。
若当年她不要被怨恨蒙了心,不要传授清儿盅术,不要让清儿寻找那地图的下落引来了老皇帝的杀机,那么,清儿就不会遇上绛雪,就不会亲手杀了绛雪,就不会……就此……万动不复……
……
山丘下不远的地方,那座烧毁的宅院依旧狼藉,残坦断梁横七竖八地倒在乌灰的土砾中,举目望去,虽是一片苍凉凄怆,却不难从中看出几分昔日辉煌的残影。
这里曾经是翼城最大的宅院,这里曾经是翼城人为之津津乐道的首富之家,有多少人拼了性命都想进这座宅院里工作,但又有谁能想到,在某一天,这些人就这样葬身在了这堆土砾之中,被无情的大火带走了生命。
他站在山丘的最高处,迎风而立,眼角却被风吹得有些刺痛。
这些生命何其无辜,因为一场权势和仇恨的争斗,就此被牵连了进去。
还有,他的母亲、父亲……
想起那日段元成临终前带着歉意和遗憾的笑容,他的心就如同被利刃狠狠地凌迟,痛入灵魂深处。
“紫谦——”
有人从背后伸手抱住了他,那柔软却有力的怀抱,让他的心不禁温暖了几分。
“瑶,我没事的。”他转过了身,面带微笑地看着面前一脸担忧的秦瑶,“你不用担心。”
看着他唇角那对略显稚气的梨涡,秦瑶的心隐隐抽痛着,她故意沉下脸,“不要老用‘我没事’这三个字来敷衍我。”她抓起他的手,只觉一片寒意,不由眉心微蹙,“走,别在这里吹风了。”
拉着段紫谦走进了丛林深处,秦瑶让段紫谦坐下,然后继续生火。
白老头已自告奋勇去抓野兔了,段紫谦想帮忙,却被秦瑶眼一瞪。
“闭上眼睛休息,弄好了我自然会叫你。”
段紫谦只好无奈地合上眼帘。
火渐渐升了起来,让段紫谦原本寒冷的身躯终于恢复了一丝暖意。
这一路上,为了躲避那些闻讯而来的江湖人,他们又是乔装改扮,又是风餐露宿,基本没认真吃过一顿饭,好好睡过一次觉。
好不容易到了翼城,却发现来守株待兔的人比他们预料中的还要多。
江湖中早已流传着,当时段紫谦并没有带走所有的财宝,而是埋藏在了翼城某个不由人知的角落里。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不仅江湖沸腾了,就连翼城里的百姓也都在蠢蠢欲动。
只要他现身翼城,以翼城百姓对他的熟悉程度,他很容易就能被人认出来。
南宫清这一招相当狠决,他几乎把他们逼进了死角。
可段紫谦却始终觉得,南宫清这样做,并不仅仅只是为了逼他,让这么多人聚集在了翼城,南宫清肯定还有另一层更深的用意。
“嘭!”的一声,似传来什么物体坠地的声音,段紫谦睁开了眼睛,就见面前多了一只被绑住的野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