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房的东西,店家能有什么?不过是平时记账用的东西,晴风去借了来,又给了店家些银钱,自己不识几个字在一旁坐下又喝起茶来。
冉竹生笑道:“既然是晴风姑娘的主意,那出题限韵自然也该姑娘来。”
晴风快嘴道:“我倒是想出个题为难为难你们,可惜没有那好命。你们呢,也不必拘泥,就写这茶水就好,想到什么写什么便罢了,不过作个诗,何苦再讲究什么题什么韵的为难自己?你们这些酸腐人也不知哪里那么多规矩?”
昔缘亦尘笑笑,冉竹生被呛白这一通,也不多问了,几人各拿了纸笔来,不多时便都成了,冉竹生誊录出来,四人凑在一处同看。
浮梁禄合梅
远山近露错相行,纤指翻飞如织新。
寸风寸火犹思虑,一叶一芽尚余温。
绿水悠悠好颜色,唇舌回甘苦味沉。
一品浮梁忘所有,不觉春梦空余痕。
白叶寿眉亦尘
滋味恬淡水如清,随风随雾任飘零。
碎豪一盏心怀满,最是逍遥最有情。
普陀云雾妙玉
茶花簇簇如细眉,千娇百态媚如丝。
不知历经九重难,方成一缕香如谜。
最惜活火分茶时,碧绿沉浮幻新奇。
只留清香不留骨,终成一捧散花泥。
亦尘道:“好一个只留清香不留骨,姑娘这一句就把我们比下去了。不愧是……”
昔缘忙道:“承让!要说潇洒当推白叶寿眉!”
冉竹生心里也是喜欢昔缘这首,笑说:“这么说来,我的竟是一无是处了。”
昔缘又看了看,笑说:“你啊,只怕是书读得比我们多的缘故,写出诗来啊,同你的茶一样,也说不出哪里不好,就是觉着差些滋味。”
几人说说笑笑,不经意冷落了晴风,这丫头的脾性本是风风火火的,只是今日有亦尘在,此刻见他们谈笑,心里不免泛起酸来,道:“三人作诗,单你写得最少。众人都有名姓,单梅公子你只写一个姓,是我们不配看你的名字不成?”
亦尘淡淡笑笑,也不答话,冉竹生却是不知怎么答,自己胡乱起了个名字,觉得难为情,不愿写出来,昔缘听她这么一说,想起自己曾打趣这名字,忽觉“梅公子”是记着此事难为情才不写名字,便掩口笑了。
“你们皆是能文能武的,偏我是个没用的丫头,你也不必笑,我是山村野夫,惯是由着人笑的,只是在外面,到了儿,我是你的丫头,笑我可不是笑你?”晴风越说越生气,脸都红了,声音也提高了许多,众人都愣了。
昔缘道:“你今日是怎么了?什么你的我的尽管浑说,我是笑他的名字,何曾笑你?也不知你是瞎分证什么。”
没成想这几句话说得晴风越发疯了:“你们都是主子,人人事事都是你的,我是个丫头,能争些什么?”
这丫头是怎么了?昔缘只怕她说漏了嘴,忙起来道:“师姐想必是喝酒喝糊涂了,天儿也不早了,咱们也该散了。”
师姐?哼,晴风在心里冷笑:你出来偷偷见人,还只管拿我当幌子。越发气鼓鼓的,也不说话。昔缘跟二人道了别,晴风便一人先往出走了。
冉竹生亦尘是莫名烦恼,二人又不相熟,一个是俊朗书生,一个是尘世侠客,也便无话,又坐了会子便散了。
☆、主仆夜话 惺惺相惜
且说昔缘一路追着晴风回到蟠香寺,顺顺当当进了门,所幸无人看到。只是蟠香寺虽然清静,二人出去两个时辰怎么能无人知晓?自然是有人瞒着!若影是早瞧见的,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也是曾帮过她们的,所以不敢声张,只在慈心那里瞒着,直到见她们都回来了才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