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打喷嚏的声音轻轻地,但却打破了所有沉闷的雨声——有一双眼睛几乎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对面的人……
发现了这双惊讶却炽然的玲珑大眼,对面的人便若有所思地道:“少奶奶,天寒了,请回去吧。”
只是这双眼睛却紧紧盯着他,似乎要将他仔仔细细看个透彻,半天才酝酿出了一个字:“……你……”而且一再重复着这个字,“你……你……”
意识到了什么,明总管按耐着身体的不舒服道:“请少奶奶回去吧。”
许心湖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说过什么,她十分紧张地看着他道:“……我问你,你前天……”忽然她欲言又止,想了一下便缓缓地问道,“……不,你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好事?”
“恕我不明白少奶奶的意思。”他纹丝不动回答道。
“这两天,听说有个良家女子夜里被几个坏人绑架到其府中,”她故意试探性地道,“幸好有大侠出现相救……”说到这里见明总管仍然毫无反应,她故意拉重声音道,“唉~要是有个侠士这样来救我的话,我一定感激不尽,知恩图报……对了,这件事,你听过么?”
明总管平静地听着她的感言,淡淡道:“没有听过。”
“如果是我被救了,我一定会‘涌泉相报’,而且‘绝不食言’……”她故意加重语气道,“真的没有听过?”
“真的没有听过。”明总管道。
“可是你……”她有些难以名状地看着他,似乎需要他给她一个确定的答案,“前天夜里,你再想想……”
明总管看着她,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少奶奶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许心湖一时之间找不到可以说的话,眼中充满了迷茫:他为什么……
——“似乎来的不是时候么。”
明总管刚要说什么,却被门外传来的清晰而简明却满带震慑气焰的话当即打断。
“少爷。”明总管远远望着门外的明少爷唤道,而此时的明总管也在见到这第二位“稀有客人”之后精神了些。
许心湖却明明看到明大少爷也坚决不打算再和他有任何“交流”,只是轻轻起身防备地看着门外的白缎清形的负手少年。
果然是自己家,明少爷不请自入的同时还挂着一丝正赶上了好戏的笑意,伴着负在身后的手中的轻扇百无聊赖地轻点着脊背,不紧不慢地走到堂内一侧古木椅前坐了下来。——堂内的气氛因为他的出现顿时变得很诡异:任何一个正常的男子见到一个女子深更半夜冒雨来到四下无人的祠堂里和另外一个男子相会都会有所怀疑吧,何况这个女子还是他的娘子……
昏暗的烛光下,这张完美到极致的脸上的那像是黑夜所赋予的双眸显得更加的深不可测。
看着憔悴的明总管,轻扇缓缓展开,抚扇的细长手指又抚上腰间那块黑玉玉佩,似乎闲杂人等般道:“明总管的气色也不像下人说得那么惨么。”
“居然可以说出这种话,真不是人。”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她的表情已经那么明显地表达了。
“多谢少爷关心,我没事。”明总管居然还在谢他。
“撑得住么?”明如许懒懒问道。
“撑得住。”明总管答得干脆。
“那就好。”怀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明少爷轻轻起身准备走人了。
——那就好?哪里好?!
“站住!”许心湖始终没有按耐住内心的愤怒,她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对明如许的愤恨。
而这个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天神的外貌和魔王的内心”的白衣少年却偏偏在她说“站住”之后居然真的停驻了脚步——而他的表情就像是早就料想到了她一定会爆发。
一张清若幽莲的面孔忽然挡在了他的面前,那一双澄澈精灵的大眼就像他熟悉的那样盯着他,提了提气,许心湖道:“明总管病了两天,这两天他没有服过任何药,明大少爷,你看看他的气色,难道你要看着他死才肯放过他么?”
“他会死么?”明如许笑着问她。
“不要说三天,即使一天,他的病都可能严重很多,你难道不是想害他么?”她要让他知道他做的事到底是多么的恶劣。
明如许听她这么说,反倒是饶有兴致得用翩扇在背后负手轻点脊背道:“那要怎么办?”
“放他回去。”她坚定地道。
明如许回身看着明总管笑道:“明总管你说呢?”
明总管轻轻摇了摇头道:“少爷,少奶奶,我是自愿受罚的,我当是一力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