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劝,只怕也是劝不住的。更何况,自己虽位居高位,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个陌生fù人罢了。
她便仰首嫣然道,“贾大夫果然风姿勃发。本宫这儿有一句话,想送贾大夫,希盼贾大夫日后多记得。”
贾谊怔了怔,起身拱手道,“请皇后娘娘赐教。”
“不用那么紧张的。”张嫣失笑,“不过是我的一点小见识罢了:”
“只是‘过刚易折,强极则辱。’八字,还望贾大夫记得,并时时想一想。”
贾谊略微怔忡,默念了一遍,似乎若有所得,但又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而他既一时想不通,便轻轻的放在一旁,略微拱手道,“臣谢过皇后娘娘教诲。”
张嫣叹了口气,“贾大夫盛赞了。”向扶摇使了一个眼sè,扶摇便捧上一枚玉币下得殿阶,送到贾谊面前,
张嫣笑道,“若贾大夫日后遇到难解决的事情,不妨持此玉往长安东市陆氏纸肆寻一位姓孟的娘子。”
……
——“阿嫣着紧贾谊,是为了偃儿么?”刘盈若有所思的笑道。
张偃为信平侯府唯一的嫡子,虽然身世高贵,且有着张敖的鼎力支持,但始终是年纪尚幼,孤薄了一些。他随廷尉吴公读书五年余,与贾谊有着同窗之谊,贾谊如今圣宠深重,前程颇为看好,若与贾谊相偕,于张偃,是一件有利的事情。张嫣为胞弟向贾谊示好,也算得是一片拳拳爱弟之心。
张嫣收回怔忡的目光,抿嘴笑道,“就算是吧。”
然而,她却是顾不及贾谊了。
过了中元五年的岁首,鲁元公主忽然病倒,初始的病情并不算严重,太后和皇帝都没有放在心上,只让太医署派出太医为元公主诊治。很快的,鲁元的病情便渐渐的坏起来,太医署的大部分太医便集在信平侯府,御赐的上好药材也如流水般的涌入信平侯府。
“公主,”
涂图接过shì女端进来的药碗,轻轻道,“该吃药了。”
鲁元在病chuáng上转过脸来,一张脸已经消瘦下去,发sè微枯,面sè苍白。
张嫣忍了泪意,道,“我来伺候阿娘吃药吧。”
她坐在鲁元的牡丹绣纱帐旁边,用杓舀起一勺sè泽黑沉的汤药,在chún边吹凉了,俯身递到鲁元chún边,鲁元便张口,饮下了药汁,眉头被苦涩的药意给冲的微微蹙起,直到含了蜜饯,才又舒展开来,自始自终,chún边都扬起淡淡的笑意。
张嫣将用完的药碗放在shì女手中的托盘上,回过头来吩咐道,“石楠,出去跟陛下说一声,今天我便住在侯府,不跟他回去了。”
“慢着。”鲁元皱起眉头,唤住石楠的脚步,自己强撑着在病chuáng上坐起身来,“阿嫣,你想要做什么。”
“阿娘,”张嫣放软了语气,“你如今病着,我不过想留下来在你chuáng前shì疾。”
“胡闹。”鲁元板了脸斥道,声音微微扬高,“你都多大了,怎么行事还是这么任xìng。你若是嫁到旁的人家去,这是你的孝心,我怎么也是笑受的,但你如今是皇后,身为一国之母,怎么可以长久留在臣子家呢?”
“阿娘,”张嫣蹲在鲁元的榻前,“你如今病重,做女儿的怎么可能不担心呢?我只是想留下来照顾你,太后和陛下不会说什么的。而且,”她执拗道,“四年前,我便已经给阿娘‘shì过一次疾’了。”
鲁元微微一噎。
四年前,张嫣离宫远走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刘盈曾经以张皇后为母亲shì疾的名义,将“张皇后”送到了信平侯府,从而遮住了张皇后的行踪。
但是,“这怎么一样呢?”
她伸出手抚mō张嫣的发丝,声音柔和而坚定,“那个时候,你还有名无实,如今,你却已经确确实实的大汉的皇后,还是大公主的母亲。阿嫣,好好还需要你照顾,你怎么可以丢下她不管,长期留在信平侯府给我shì疾?”
她苦心劝着,见张嫣眉目微蹙,张口yù言,沉了声音打断道,“你若坚持如此,只会让阿娘安心养病都不能,你一定要这样做么?”
张嫣怔了怔,知道事已不可为,只得道,“阿娘,若是长久不行,你就让我伺候你一天吧?”
她哀求道,“你是我阿娘,养着我长大,如今这样状况,总要让我为你尽点孝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