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家的别墅很大,一共三层,里里外外上下有十几个房间,前院有个大花园,后院还有个游泳池。以前,叶晨睿只觉得这里空,现在,她感觉到了冷。
独自躺在柔软宽大的床上,叶晨睿睁着眼望着头顶被夜灯照亮的米色天花板,久久地发着呆,直到眼皮沉重得再也无法睁开,才昏沉地睡了过去。
半夜似乎下起了雨,雨声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响声,叶晨睿在梦魇里不安地挣扎着,却挣脱不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她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下床,伸手捶了下涨疼的脑袋。
昨晚做的梦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叶晨睿只大致记得自己身处在荒无人烟的空地上,四周是昏暗的天,一望无垠。
没时间去思索关于那梦的细节片段,她简单地洗漱完,然后拎着昨晚就收拾好的行李走出了卞家。
大门要关上的那一刻,叶晨睿回头看了一眼,内心涌出一股不舍,不由得伸出手来想要阻止那扇门闭合上去,但还是晚了一步,门重重地关上了。
以前常放在口袋里的钥匙被留在了屋内的茶几上,以后,她再也不能开门走进这里。
想到这,叶晨睿鼻尖忍不住泛起阵酸楚,可又无力改变,只能整理好情绪,拖着行李箱离开别墅区去学校。
跟辅导员约好上午九点在办公室见面办理住宿的事,叶晨睿在敏达的办公楼下等了半个多小时都不见辅导员过来,她隐隐有些担心,突然手机震动了下,是辅导员发的短信,说她车堵在大桥上,让叶晨睿等等她。
一楼几个教室有学生在上课,叶晨睿坐在拐角处的长椅上安静地望着他们。
坐了会,拿手机看了下时间,还有几分钟就要下课了,担心遇到下课人潮,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找个僻静的场所继续等。
然刚站起身,她拖着行李箱往前走了没几步,下课铃声就响了。旁边教室的后门被人拉开,一群人涌了出来。
叶晨睿来不及躲,一个男生莽莽撞撞地朝她撞了过来。感到左脚扭了下,她没站稳脚跟,整个人连带着手里的箱子一同摔在了地上。
“同学,你没事吧?”那男生慌张地伸手将叶晨睿从地上拉起,紧张地问道。
周围围聚过来好些人,大都是那男生班上的同学,站在一旁好笑地看着他俩。
叶晨睿将手臂从那人手里抽了出来,摇头说了声没事,俯身去扶还倒在地上的行李。
男生见状,动作快地先她一步扶起箱子,拉出拉杆递给叶晨睿。
“谢谢。”叶晨睿低声道了谢,急切地想要离开,脚步往前刚迈了一步,脚底就传来一股钻心的刺疼,伴随着清脆的“嘎吱”声,疼得她当即蹙紧了眉头。
身旁的男生瞬间变了脸色,满面担忧地要上前扶她。
叶晨睿触电般地避开他的手,拖着箱子行步如风地离开了人群。
一口气跑到敏达楼后面的小山坡上,她才敢停下来,坐在陈旧的矮木椅上疲惫地叹了口气,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脚踝处传来阵阵刺痛,叶晨睿伸手卷起运动裤宽大的裤脚,望着青肿起来的踝骨皱起了眉头。
还好,她行李箱常备着药箱。
之所以有这个习惯,还得感谢卞都。
卞都常跟人打架,回家的时候多少都带着伤,若非伤的太重,他都不爱去医院,嫌医院消毒水味道难闻。他伤到了,总不能任由他将伤口干晾着。他自己倒无所谓,但刘瑜看到后,总会心疼得落泪。卞都见不得他妈哭,更受不了刘瑜的唠叨,所以每次跟人打架,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叶晨睿给他清理伤口。
久而久之,叶晨睿那里就多了一堆药,随便整理下,都能放满一整个药箱。
叶晨睿打开行李箱,刚伸手要拿里面的药箱,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下。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拿出手机翻看了下,是辅导员季老师的新短信。
短信上,季老师说她到办公室了,问叶晨睿在哪里。
季老师是管理系大一的辅导员,除了带叶晨睿他们班,还带了一个班。季老师很年轻,自己也不过大学刚毕业没几年,班里有几个喜欢跟她亲近的学生都在说她忙着在考公务员,所以平时没课,季烟很少来学校。
叶晨睿见季烟一面并不容易,这次为了回宿舍的事突然麻烦季老师,叶晨睿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赶紧回了条信息给季烟,说自己这就去办公室找她,然后顾不得上药,关上行李箱,拖着箱子忍着脚上的疼痛下了山坡。
人刚走到敏达楼楼下,叶晨睿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卞都打来的。
电话刚被接通,里面就传来了卞都略带磁性的嗓音。
“叶晨睿,你今天还来不来医院,这个点都不见人?”
看来卞都还不知道她要搬到学校住的事,所以才会这么问她。
叶晨睿自嘲地笑了下,想来也是,刘瑜让她想理由跟卞都父子解释,自然是不会告诉他们她把她赶走了。
这事卞都早晚都会知道,谁来说都是一样的。
刘瑜说的没错,卞都拿她当挡箭牌,万一他跟秦一璐又在一起了,叶晨睿确实待着尴尬。
反正早在上大学前,她就想从卞家搬走,去外地上学了。卞格无偿收养她,一年一年在她身上耗心血,还给叶母钱调养身体。这些年,他为叶晨睿母女俩所做的事,一直让叶晨睿她们觉得受之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