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门扇摩擦门槛的声音有些刺耳,空气中皆是灰尘,扑了人一面。严承逸微微用手扇了一下面前的灰尘,迈开了步子。
外殿一贯的是青乔的简单的摆设,不过就是几张桌椅,几幅字画,她还总埋怨殿里东西多了些,她连随意走动一下就能碰到这个,磕到那个。她从来就不是寻常女子,计较些不该计较的。
内殿的床幔勾着,浅蓝色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梳妆台上连基本的女孩子的胭脂水粉都少得可怜,她就是这样讨厌脸上涂涂抹抹,发上环佩珠玉。自己曾不止一次的提醒过她,可她总是不以为然。
皇宫终究是尔虞我诈,不适合单纯的她生存下去。
和亲,不过是两国帝王间的妥协,若是国盛兵强,怎能依靠和亲来缓和两国之间的矛盾。若是和亲,两国便能相安无事,那古往今来那些为国家牺牲的男男女女又怎么会一直都存在。
终究是自己欠缺了一些勇敢,要是当时不顾她的反对,直接带她离开,那该多好,也不至于让青乔年纪轻轻便赫然离世。
严承逸心情压抑,脸色也并不好看,低着头离开怡乔殿,也忘了要悄悄离开后宫,只听凭心中所念随意地走着。
忆昔不擅长烹饪,但书中自有解决之法,更何况还有个什么都懂一点的珠云。她见虽是夏日,但也是繁花似锦,便摘了不少花瓣,预备做些糕点,也不至于终日无所事事。这才将花瓣收集齐了,便看见有过几面之缘的严使臣神不守舍地与自己擦肩而过。
不由自主地,忆昔唤了一声:“使臣欲往何处去?”
严承逸整个人都带着一种倦意,不论是在朝堂上,还是方才在怡乔殿,这些事情堆积在一起都让自己累得不行。默默地看了一眼忆昔,“承逸见过娘娘。”
忆昔见他神色倦怠,也不愿像前两次一样话语中带着讥诮,遂关心一问:“使臣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般苍白?”
严承逸微微扯了一下嘴角,带着感激,笑道:“多谢娘娘关心,承逸只是累了,不知娘娘这是做什么?”他见忆昔提着一个花篮,盛着各色的花瓣,有些好奇。
“这个?”忆昔举起花篮,说道:“本宫听说将花瓣放入糕点中,会带着花瓣的特有清香,味道也不同于传统的糕点,决定尝试一番。”
“娘娘倒是好雅兴。”严承逸笑道。
忆昔看着严承逸,突然想到一事,便问道:“本宫听说东陌有一种特有的花瓣糕点,叫做‘四君独芳’,取自花中四君子,说是糕点中含着梅兰竹菊四种味道,本宫好奇得紧,这四种花皆不是同一季节,怎么就能做成一款糕点呢?”
严承逸虽只见过忆昔几面,但是也知道忆昔应是个温婉博识的人,现在看来倒是猜错了。他含笑问道:“娘娘不知花中四君子中的每一种花都有不同的品种么?”
忆昔分明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戏谑,不甘道:“本宫又不是专司花种的花匠,又如何会懂这些。不过是因为好奇才向使臣打听一番,谁想使臣竟然嘲笑本宫,当真以为这熟识东陌之事的便只有使臣了么?既是如此,便请使臣离开罢!”
严承逸不知为何竟会惹恼这位受宠的曦妃娘娘,不说他话语中并没有嘲笑意味,单单这一句问话便叫这位娘娘勃然大怒,由此可见,这位娘娘的温婉怕只是表象了。不过这样才叫有意思,若是后宫女子都是这般的温婉贤淑,只怕司空肃阳也会觉得厌倦。
“娘娘这是冤枉承逸了,承逸不过是问了一句寻常的话语,怎会有嘲笑娘娘之意。”严承逸缓缓道来:“花中四君子中的梅是腊梅,兰品种虽多,可取冬日的墨兰,至于菊,虽说多是秋季盛放,然而也有盛放于冬季的寒菊,竹子四季皆有之。这样便能做成这一款糕点了。”
“如此,也算解释得通。”忆昔听罢解释,也不再生气。遂看向严承逸,她总觉得他似乎有点不对劲,忽然脑中闪现一个疑问,问道:“使臣今日恍惚间入了后宫,莫不是又迷路了?”
严承逸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顿时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反而是忆昔笑得满怀。
灯火阑珊昼夜尽,一夕恍然入梦来。
年轻的帝王像往常一样坐在书桌前批阅着奏章,夜色袭来,抵不住的困倦也袭来。身穿鹅黄宫锦衣衫的女子款款行来,端了一杯清茶置于书桌旁,柔声劝道:“陛下,喝杯凝神茶提提神罢。”
司空肃阳接过那杯茶抿了一口,宽慰道:“爱妃有心了。”
“陛下哪里的话?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福分。”忆昔拔了头上的一根银簪,拨了拨灯芯,烛光陡然一亮。橙黄色的烛光映在她细腻如同白瓷一般的脸上,透出点点的暖意。
司空肃阳心下一暖,握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爱妃可是倦了,若倦了便先去歇息罢。朕今日便宿在挽曦宫,待奏折批阅完了就去休息。”
忆昔摇摇头,止住打哈欠的欲望,说道:“臣妾不累,陛下这般辛苦,臣妾便陪着陛下,陛下不必管臣妾,臣妾就坐在椅子上等着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