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远从出重伤时离开盛京,到现在走走停停,两个多月,从春日走到了初夏,终于看到了原州城的城墙。
他不是第一次来原州城,从前或是充满未知,或是满腹担忧,或是欣喜若狂,可这一次。
他的心中很是复杂,这城中有他心爱的姑娘,是他千辛万苦求来的。
可他如今却觉得自己配不上。。。。。。
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自命不凡,仗着几分才华,便肆意张扬的崔明远了。
再想想过去的自己,他忍不住嘲讽一笑。
他那几分聪慧,几分才华究竟算的了什么?
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哪有什么聪慧可言?
他这手臂,日后只怕是吃饭,写字都困难了,他又如何能替她撑起家,遮挡风雨呢?
他不该因一纸婚约将她那样美好的人,困在他这样的废人身边。
崔明远一身狼狈的入了镇国公府,杜夫人亲自相迎,他也在人群中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
只一眼他便心虚狼狈的垂下了眼眸,沉默着抿紧了唇。
“好孩子,你受苦了。”
杜夫人并不在意崔明远的颓然,想也能知道,此番让一个才华出众的少年郎受到了多大的打击。
不过慢慢也就好了,事情总归是要过去的。
人生在世,谁还没有个七灾八难的。
崔明远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张开了嘴,垂着眼眸道:“国公夫人,明远有负重托。。。。。。”
“嗯?”杜夫人疑问。
在场众人也都愣住。
娇羞含怯,眼里带着担忧的顾清芳,双手一紧。
“明远此番是为了退、退婚而来。”
崔明远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却始终不敢抬眸去看顾清芳。
一室沉默,偌大的房间厅堂里,针落可闻。
杜夫人原本带着浅笑的脸,渐渐沉下,眼里带着探究,终究不再热络。
江云娘坐在另一侧,只能看到崔明远大半张侧脸,察觉出了几分异样,又抬头看了看顾清芳。
“崔公子。”沉默良久的杜夫人,再度开口便只剩下了无情的生冷。
“当初可是你父母带着你亲自上门提的这亲事,如今你一人前来,没有父母笔书也该给我镇国公府一个理由吧?”
“我国公府的女儿,岂是你能随意玩弄的?!”
江云娘见婆母动了怒,心思转的飞快。
退婚这事必定不是崔家人的主意,否则守正也不会写信来交托。
那便是崔明远自己的主意。
为什么呢?
纵然是这门婚事害了他遭此劫难,但就算是怪天怪地,也怪不到清芳和镇国公府头上来啊。
再看看他的神情,那是打心底里透出来的浑身卑微,他甚至都不敢抬眸看清芳一眼。
难道是伤的重,伤了不该伤的地方?
“我。。。。。。”
崔明远想说自己并非是玩弄清芳,可他自己求来的亲事,现在自己又跑来退亲,不是玩弄又是什么?
“崔明远!”顾清芳真的生气了。
但那声音,真是柔和,若不是在场的两位嫂嫂对小姑娘十分熟悉,恐怕也察觉不出她那是生气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