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她就这么将自己的一生赔上,她实在……
见她还是沉默不语,脸上有着明显的排斥与挣扎,她的婶婶不打算放过她,提高音调逼问。“到底怎么样,你倒是出个声呀!”
“我……”邵翊荷多想果决地摇头说不,但叔父的养育之恩她铭记在心,如果她拒绝他们的要求,不就是忘恩负义的行为?
她的双眼闭得更紧,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利。
邵文德见她态度似乎已经软化,赶紧在一旁敲边鼓。“你就答应吧!叔父也答应你,一定替你寻找一个最理想的好对象。”
而他所谓的理想对象,就是指多金、有权势的男人,至于年龄、外貌、个性是否和她相配,那当然不是重点。
邵翊荷眼角渗出晶莹的泪珠,痛苦地咬着唇,缓缓点了点头。“一切就听叔父的安排吧!”
“这真是太好──”周湘梅面带欣喜地站起来大嚷,邵文德赶紧将老婆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嘘!我们让翊荷静一静。”
说着,便将周湘梅拉离客听。
邵翊荷独自坐在客厅里,虽然才是下午,不过她的眼前却一片灰暗。
她就这么把自己对婚姻的自主权,全交给叔父了……
一整个下午,她就这么呆坐在客厅里,想着自己的未来,心中一片惶恐。
未来究竟会如何呢?而她又会遇见什么样的男人?
那时,她还会经常这么想,而三个月后的现在,她已经完全不想这个问题了。
她并非乐于接受叔父的安排,而是哀莫大于心死,叔父所介绍的“好对象”,让她再也不相信,自己能够得到一桩幸福的婚姻。
这三个月来,叔父带着她和许多商业人士餐叙──其实那根本就是变柑的相亲宴,那些男人全是知名的企业家,都拥有一定的财富和社会地位,不过他们共通点倒颇为一致──年纪大,头秃肚肥,想找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做续弦。
这就是当初叔父保证,一定会替她审慎挑选的好对象?她怎能不感到心寒?
她知道,叔父的行为早让她成为上流社会及商界人士的笑柄,大家都笑他们简直和沿街兜售没有两样!她真的不知道,这样的相亲宴究竟还要延续多久?要等到什么时候,她才能真正获得解脱?
现在,她只能封闭自己的感觉,什么也不去想,只要还清叔父这份人情债,她就什么也不欠他了……
邵文德和穆沇的相亲宴,订在一间知名的高级饭店里。
邵文德早早就领着打扮妥当的邵翊荷,坐在约好的包厢里等着。
今天邵翊荷被妆点得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上过大卷子的长发,被一支大夹子松松地盘在脑后,两小撮鬈发妩媚地垂落在颊边,和细致的耳垂上那对摇晃的珍珠耳环相映。
她身上穿著一件粉蓝色的蚕丝软纱洋装,完全衬托出苗条而曲线姣好的身材,这件洋装是昨晚周湘梅交给她,命令她今天穿上的。
后来她才知道,这件衣服原来是堂妹雅兰的,是婶婶周湘梅特地从欧洲买回来送给女儿的礼物,可惜邵雅兰身材丰润,买回来才发现邵雅兰穿起来不合适,衣服将她的肥肉绷得像颗大肉粽,实在难看极了,周湘梅才不情不愿地把洋装“捐”出来,权充邵翊荷的“戏服”。
邵翊荷毫无期待地等待着“金主”的到来,一手无意识地抚摸着颈间的珍珠项链。
这条珍珠项链和耳上的珍珠耳环是一套的,都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每次戴着它们,她就觉得心情平静许多。
“翊荷,我还是觉得你穿得太朴素了,这样一点都不亮眼,下回你能不能改穿红色的衣服?还有妆最好也画浓一点,看起来比较漂亮。”邵文德突然皱着眉头,靠过来批评道。
邵翊荷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她已经答应出卖自己的婚姻,也很配合地任由他们安排会面,穿著与打扮,她不打算妥协太多。
即使她不回答,邵文德仍继续喋喋不休。“翊荷,你要记住啊!今晚要见的穆先生,可不是普通的人物,他是五行集团中,主管的航运的大人物。五行集团,可是华人商场上数一数二的庞大财团,最惊人的是,它的总资产究竟有多少,谁也无法真正占算出来。”邵文德以一种崇敬的语气道。
“嗯。”五行集团究竟庞不庞大、拥有多少资产,说真的,她一点都不关心。
“以前那几位大老板,年纪是大了点,你和他们谈不来,我也不怪你,但这位穆先生是个相貌堂堂、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你要多露点笑容,可别再摆高架子,让机会溜走了。”
她摆高架子,让机会溜走?叔父说错了吧!应该是他贪心不足,每每找到一位有财有势的“金主”,才刚吃过一顿饭,他很快就又去寻找其它金主,就像捡石头一样,永远期望着下一颗能捡到更大的石头。
据她所知,这三个月来,主动表示愿意联姻的金主起码就有五位,但叔父总以她年纪尚轻,舍不得她离开身边为由回拒人家。
其实他哪是舍不得她离开?而是巴望着钓上一条更大的鱼,好让他们一家三口下半辈子吃穿无虞。
不过也该庆幸她的叔父贪财势利,因为她一点也不喜欢那些上门提亲,年纪足以当她父亲的“有为企业家”。
然而躲得了一时,躲不过永远,才刚摆脱那些恶梦,叔父很快又替她找到新的会面对象,要她相信对方真的会是个年轻有为的企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