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收拾,我杨有德怕过谁?”说着为首的男子从腰间摸出烟袋锅子,“就是得找个地方抽上一袋烟。”
马儿又急驰起来,风声从耳边飞过,年轻的男子好似听自家大人低声的自语,却又听不清楚,“听说在平王府里,也不知道能不能见着……”
几人到了城外,就看一群一群穿着褴褛的行人正往城内走去。年轻的男子不由开口说道,“这是灾民吧,这天子脚下跟咱们山东一样,一到这入冬就有灾民入城。”
今年的雨水不似前些年,前些年是旱,今年却是雨水太多,涝起来。黄河附近好多失了田地的灾民都往城镇涌去,这来京城的,大多是直隶的。
“只是看那门口还有管事的官兵招呼灾民过去,倒是奇怪。”另一个男子搭了腔。
的确,那些灾民到了城门口,便有官兵上来询问,凡登记的,都能领米粮,看着确是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在咱登州也这样,你是来的晚,没见过。”那年轻男子瞥了一眼,有些自豪。
登州这几年收成还不错,只是灾民各处的都有,徐治清跟杨有德配合着,在城门处设了棚子,凡灾民要做登记,如果是有劳力的安排干活,妇儒则优先安置,虽然这样一来灾民会增多,但有效的劳动力都被派了活计,使城内的治安维持的很好。
“没啥奇怪的,这顺天府伊徐治清去年还是登州的县令。”杨有德下了马,一旁的年轻男子忙接过来牵住。
“原来徐知县到这儿来了。”那年轻的男子听了脸上带笑,他是在登州进的大营,杨有德觉得他机灵,便带在了身边,跟着杨有德干了不少事情,帮着去登州县衙跑过腿,也算是认识徐治清。
杨有德抽出烟袋锅子,年轻的男子立即取了烟叶,又上前帮着点了。杨有德一边走着,一边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看身边走过的灾民,却是面无表情。
他想起登州城的那个冬天,徐治清第一次做这件事情,自己还跟他吵了一架,那时候,自己的妻子刚刚去世,女儿也找不见,正烦燥着,转眼几年过去了,自己来了京城,可是女儿也没有消息。
远远的,一个穿着青色官服的官员冲这边走来,他脸色黑红,小眼睛眯着,看到杨有德,脸上露出笑容。
“杨西北”
“哟,徐县令”
杨有德和徐治清打了招呼,半年没见,徐治清瘦了不少,看样子京城不比登州舒服。登州的时候,徐治清常常在乡间,因而晒的很黑,如今却是操心,京城不大,但官家不少,很多事情都要考虑周详。杨有德却是没变,依然是胡子满脸,手上拿着个烟袋锅子。
两人寒暄了几句,不由都有些感慨,相互鼓励了一番,这才聊起政事。
杨有德依然吧嗒吧嗒的抽着烟,倒是徐治清先提起了京城的动向。
“京城不稳啊。听说是杨阁老致仕了,你才来的京城?”
“可不是,虽然俺老杨前几年打了几回仗,但这脾气不好,圣上倒也是知道的。不知怎么,这回就想起了我。这九城提督哪有这么好干的,其实我还是想在登州那边混日子,只是……”
杨有德唠唠叨叨的说了半天,又问起徐治清的情况。
“这入冬了,又有灾民进城,只是这回是天子脚下,很多事情办起来麻烦的很,过些日子还要搭粥棚,施粥施米,说不准上面还要有人下来视察,在京城可不像登州,什么事办起来都容易……”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一个衙役跑了过来,冲着徐治清道,“徐大人,户部的洛大人来跟您商量入冬米粮的事,您……”
杨有德听了便跟着告辞,“如今来了京城,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差这一会。”
看着杨有德离去,徐治清整了整官袍,这才往城门口搭的棚子走去,看着一个穿着青色官服国字脸的官员站在棚子外面,正询问着什么。
徐治清上前打了招呼,“在下徐治清”
那官员抬起头来,冲着徐治清微微一笑,“你就是那铁面徐?在下户部侍郎洛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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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王府,青藤阁的暖阁。
茗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也不管一旁小丫鬟的阻拦。隔着屏风茗儿便跪下来道,“靖、靖王爷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