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里躺点儿,给我点儿地儿。”
我在心里问候了一下他母亲——我好不容易才酝酿出一点困意啊,再说,这大热天的俩人挤一张床,他也不怕起痱子。
他在我旁边躺下,我们暴露在外边的肌肤有短暂暧昧的碰触。
他的皮肤有着不可思议的低温。
我以为他有一肚子的悲伤往事想要跟我说,而他只是在胸口的地方鼓捣半天,把一个耳机给我塞上。
我莫名地想起自己p3里那些东西,不由得汗如雨下。
一段缓慢安静的音乐,然后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有点慵懒,孩子样的干净声线。在这样一个夜晚听起来,有种奇妙的违和感。
我说,这是谁唱的。
卫燃翻一个身,闭着眼转向我。
“chara”真夜里他的声音有点听不真切,“她翻了猫王最有名的一首歌。你看过岩井俊二的电影么?”
我没出声。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一场电影。他又继续说。
“《yway》是岩井俊二《燕尾蝶》里边的歌,我特喜欢,我想你可能也喜欢。”
他把那首歌重复放了三遍。
“怎么样?”
我还没开口,他看上去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仍孩子气地嘟囔,“……你只有一次机会,想好了再……回答……”
我说,好听。
我确实这样觉得。
他轻轻地哼了一下。美好的唇型似乎有一个得意的弧度。
他很快就睡着了,而我一直到起床号响起都没再阂过眼。
§
憋了一夜的雨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终于成行。我们一宿舍楼的人一人嘴里杵着一把牙刷,满嘴牙膏沫子,喜上眉梢地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哗哗的大雨。
我跟管臣杰打赌。我说下这么大雨肯定不能训练了,他则认定我党我军纪律严明,就算下刀子也得顶着锅盖练,那样才体现大学军训虐人的精髓。
“你去问问,你不是体委么?”
“不去不去,问了也白问。”
我穿着拖鞋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问问、问问,张嘴三分利,不给也够本。我们等着你带着福音回来啊!”
我们正在屋里打闹,慢半拍的沈阳端着脸盆进来了。
“六连连长说下雨不练了。咱们连长还没信儿呢。”
这个消息迅速在我们七连内广泛传播开来。于是我们这半扇人马上群情激愤嚷着不公平待遇。直到连长出现把我们暴骂一顿。
挨骂没关系,不过确实不练了。
这个惬意的上午我们宿舍一直在打牌。敲三家打到天昏地暗。
我以为卫燃这种型号的人肯定不会玩儿牌,结果他居然比我玩得还好。
到后来沈阳和管臣杰被我们联手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吵吵着拆伙。
手机响了。这两天我总是会接到凌肥肥或是装一船的电话。
我站起来从衣兜里掏手机的时候看到卫燃的视线一直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