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着睁开眼,头顶上一片长方形的蓝天,烈阳高照!
爹、娘正趴在木头板子边上哭的稀里哗啦,我从来没见过他们这么伤心!
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在我嘴角、脸上,湿乎乎的一片,我舔了一口,咸咸的。
我没死,活着真好!
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又无力的跌倒。
爹娘赶紧搀扶着我坐起来,我这才发现,屁股下坐着的竟然是棺材!
棺材四周围满屯里看热闹的人,只是他们离得远远的。
见我出了棺材,竟然吓得连连后退,好像见了洪水猛兽,我往前一步,他们退后好几步!
一个衣着破烂的老头,好像不怕我,奔着我来了。
头发乱蓬蓬像鸡窝,手里拎着个黄皮酒葫芦,腰里还别着根黄铜老烟枪,在太阳下泛着光。还没走近我就能闻到他浑身一股子酒气,还掺着旱烟混合酸臭的汗味。
爹娘赶紧扶着我,跟他们一起跪下,跪拜的正是迎面走来的那邋遢老头!
感谢他又救了我一命!
原来那天只有我住的那屋房子塌了,爹娘发疯一样在废墟里把我扒拉出来,我已经被房梁砸的断气了,浑身是血。
娘抱着我尸体哭的昏死过去!
这时候,多年前救我的那老头又来了,他好像知道我会死一样,丝毫不意外。
他嘱咐爹娘把我装进棺材,埋到山上,以遮蔽天机,七天之后会想方设法救活我。
七天!我竟然在棺材里躺了七天!难怪感觉过了好久!
那老头打着酒嗝,说是时候收我为徒了。
我娘一听这话,眼泪就唰唰顺脸淌,不舍得让他带我走。
那老头也急了,脸红脖子粗,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说什么你们不守信用,连着救了我两次,这是打算耍赖吗?
他还说,我是带着任务托生的,自带仙缘,生来就是五弊三缺的命。不仅如此,这辈子还处处布满死劫,唯有跟着他修行,做个出道仙,才能跟这烂命搏上一搏!
我爹知道那老头不是一般人,是个了不起的出道仙师,再说也确实救了我两命,有天大的恩情!
跟娘一合计,就干脆取个中吧。
按照约定我拜他为师,他为了我们考虑也不带我走,就在村东头搭几间草房子落户住下,我每天既可以住家里,也可以去他那闲逛。
本来我内心是抗拒的,主要是受不了他那一身破破烂烂样,还有混着酒气旱烟的酸臭汗味。
可架不住他总是变戏法地掏出一把一把大白兔奶糖,还有那么多听不完的山精野怪故事,实在是太有诱惑力,抵挡不住。
什么阴天下雨啊,总有闹妖的狐狸在山地坟头里一直阴恻恻地嚎丧;
什么白毛老黄皮子啊,月圆夜里最爱蹲在柴草垛顶,抱着两只前爪对着圆月一直祭拜,那是在修炼哩;
什么山里几人合抱的树上有水桶粗细的大长虫盘着勒食,肚子鼓鼓棱棱,分明是吞吃了大家伙,得借助着勒劲消化食儿;
什么深山里有磨盘大小的白毛老刺猬,背上扎满了果子,晃晃悠悠地站着走,发出老头一样咳嗽声…咳咳…
什么山野林地里走路,有那年头长了的精怪喜欢叫人名字,可千万不要应声,一答应就会被精怪迷了神,再也出不了林子……
诸如此类的怪事儿,奇事儿,师傅那肚子里当真是老鼻子多了,满满当当一箩筐也装不完呐。
我那时候小,总被师傅讲的故事唬的一愣一愣,尤其是到了晚上天一摸黑,根本就不敢出门儿,尿个尿都得大人陪着去。可是怕归怕,这些故事是真上瘾,怎么听也听不够……
师傅平日跟屯子里那些听曲晒太阳的老头没啥区别,看不出有什么本事,直到有一次亲眼看到他老人家出手,我才知道他有多厉害!
那会儿我十岁左右,有一天放学看见村口围了一大群人吵吵把火,挤进去一看才知道出事了,并且是一件很玄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