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浔芜许久没有吃过那么多的酒,昏昏沉沉睡了七八个时辰,直到第二日晌午才悠悠转醒。
宿醉之后,她浑身无力,脑袋也疼的厉害,躺在榻上根本不想动弹。
李浔芜盯着顶帐的绣珠海棠发呆,耳边传来丹桂吩咐小宫女们温茶热水的声音。
她并没有开口唤人,只细细回想了一遍昨夜的情景。
昨夜,她趁着七八分的醉意,向李泽修撒了好一阵的酒疯,恨不得把自已积年的委屈与愤懑都倾吐出来。
李泽修当时的反应她没有太过注意,兴许是被她惊吓到了,也兴许是被她恶心到了。李浔芜那时只顾得自已发疯,根本不想再诚惶诚恐的应对任何人,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已还尚有一丝鲜活。
只是她如今酒醒,神志恢复清明,细细想来,也觉得好生无趣。自已同李泽修说那些话做什么?是想要让他感到愧疚、对自已放手?还是想让一个注定无法专情的帝王对自已由怜生爱,独宠她一辈子?
这些念头既蠢笨又不现实,说出来反倒惹人笑话。不轻易同人诉苦,这是李浔芜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她想来想去,对自已昨夜的种种行为暗悔不已,正想用强撑着身子起来时,左手手腕处有什么东西晃荡了一下,李浔芜抬起手一看,是一只精巧华贵的凤镯,凤镯上,还有一颗极为耀目的赤珠。
不用说,李浔芜也知道这是谁给她套上的。
南海赤珠本就罕见,是稀世珍品,百年间不遇一颗也是常理。传说,这是东海海神为向爱人证明情意,用自已的心头之血染就而成,所以极为难得。
之前先帝五十大寿时,镇海史进献上来这么一颗龙眼大的赤珠,不论是日光月光还是烛光,它都散发着莹润至极的光彩,且永不褪色改色,非其他宝物能比。
众人纷纷对其赞叹不已,便是那时一向号称俭朴养德的太后,也看的目不转睛。
庶人沈氏更是不用说,当即便娇声娇气地跪在地上向先帝讨要这件宝贝。可那日的先帝却十分古怪,没有像平常那样痛快的答应她,而是沉吟许久,让心腹太监先把宝贝收了起来。
后来,庶人沈氏又缠着先帝闹了很久,软硬兼施,先帝也没有松口答应,反倒是赏赐给她许多别的珍宝。
再后来,众人就不知这宝贝落在何处了。
李浔芜抬腕欣赏了一会儿,觉得这玩意太过华贵也太过显眼,且不符合自已的品级。
她想要褪下来,无奈那凤镯圈口设计太过古怪,有一个机关扣卡在那里,只有打开机关扣才能取下。
此时,丹桂听见帷帐里面有动静,走上前轻轻掀开床帘,正巧看到正坐在床上同凤镯较劲的李浔芜。
“公主,你醒了?”
李浔芜收回手腕,点了点头。
丹桂见状,又对着外间宫女唤道:
“公主醒了,快准备服侍公主梳洗。”
随后又将半边床帐挂在银帐钩上,对着李浔芜附耳低声道:
“上半日,周大姑娘过来一回,把公主的药材都装在锦盒里面送了过来,还说要给您请安。奴婢推说您昨日上山进香累了身子,不便见人,她听了,只说改日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