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来人,日巡游左使脸色稍霁,拱拱手:“夜巡左使。”
夜巡左使乃是一个国字脸的男人,下颌一绺乌黑短须,朝日巡左使王庆家拱拱手,略带歉意道:“右使方上任,还请左日巡担待担待。”
“无妨。”日巡左使摆摆手,手腕间的焦痕肌肤和冷风相触,疼的他一阵龇牙咧嘴。
看到王庆家这副姿态,夜巡左使忍不住问道:“不知左日巡可是遇上了什么凶物?”
日巡左使摇摇头:“凶物谈不上,但……”
他垂眼看向自己焦黑的手掌,疼得颤抖不已:“道行的确很高。”
夜巡左使诧异地抬起眼皮:“莫非有哪块凶地养出厉鬼了?”
日巡左使扯着嘴角笑了笑,将被烧伤的手掌伸出来:“你觉得哪个厉鬼能把我弄成这副模样?”
夜巡左使盯着日巡左使掌心的烧伤:“嘶!”
……
盯着下方狼狈不已的日巡左使,高大的宁远县城隍端坐上首陷入沉思。
“你说,是那条赤蛇将你烧伤?”城隍蹙起浓眉,声音于宽敞庙宇间回荡不休。
日巡左使略微躬身:“正是。”
城隍揉了揉眉心,吐出一口长气,一手搁在宝座扶手之上。
他沉思良久,侧头看向两旁立着面无表情的身影。
神色严肃的红袍乌纱,腰挎九节鞭者是罚恶司主官武判。
噙着温和笑意的红袍乌纱,手捻毛笔执阴册者则是赏善司主官文判。
除却城隍外,阴司正神里数两位主官敕封神位最高,道行也最深厚。
罚恶司武判当即会意,上前一步:“下臣以为,当率阴司众神,强斩此獠以儆效尤,彰显我宁远阴司之威。”
赏善司文判闻言微微摇头,劝诫道:“那赤蛇恐怕已成气候,更不知从哪里夺来一身香火,我等不能远离宁远,恐怕斩之不能。”
城隍正在思忖之际,那罚恶司武判诚恳地抬起头:“我阴司已久不显威,恐怕民心不稳。那赤蛇于县城外露出獠牙,只怕正是存了损我阴司威信之意。”
赏善司文判还想说什么,城隍已经站起身来,拖袍甩袖发号施令:“阴司列神听令,随本城隍出城讨伐妖孽!”
一声呼啸,阴风鼓荡而起。
猎猎冷风吹遍阴司,城隍身为一县主掌之阴神,在地盘内还是拥有举手投足的大法。
伴随着众阴神抽出刀枪剑戟汇聚庙宇门前,城隍轻描淡写地一挥袖袍。
还没等众阴神反应过来,袖袍倏然延伸变大,顷刻间将众阴神身形笼在其中。
风声鼓荡三四息,袖袍缩小回一臂长短。
红袍青巾的一县阴神踏在阴风上首,大袖负在身后,长须随风飞扬。
城隍眯起两眼,斜睨向城外的泼天火光:“何方妖孽,敢在本县逞凶?”
声音未落,一条遍布赤鳞的长尾劈开呼啸狂风,怒抽而来。
四个武夫猝不及防地跌落在地上,没等他们惊喜,一缕火光延展化作火牢压落。
汹汹火光映亮了城隍猝不及防的面孔。
“就你是宁远城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