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的阴冷立刻席卷了下肢,我忍耐着恶寒,开始调动气海穴中不甚精纯却也算略有小成的真气,缠上向上侵袭的寒流。
好在这个时候,小冉已经在武场和其他村庄少年们练武,不能回来。到我行功完毕,已是满头大汗浑身汗湿。
我展开内视之术,发觉足底的阴气少了一些,而气海上到神阙穴间的经脉已经扩展了几分,其中填满了温和的真气。
还需要慢慢地努力。
待打通了任督二脉后,即使有人妄图探知我的功力,也只能探到气海穴的动静。其他任脉穴道和督脉穴道在观测下都是阻塞的。实际上这只是因为我的真气会贮藏在其中,静而不动,因而造成的假象。
这样的行功方法,大概也只有我和那名远房表姐杨捷知道。杨捷与我要好,把自己所学教与了我,我也不喜欢在学问方面藏私,当然这些都是年少轻狂时,背着长辈做的。杨门内功的行功法配合我的施针才能达到成效。
可惜后来她叛出家门去参加了一个十分特别的工作,我也被逐出本家,最后还客死异乡。这样生养修为的功夫,也许从此再也没人会了。
*****************
我承认我不是完人,也不是聪明绝顶的人,所以常常会做错事。只是很少会再错第二次。所以即使艰难,我还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摆脱这样的处境。
但是近来我四处行走,常常往下走几步,就跳出来一个络腮大胡男,恭敬地劝我:〃梅公子,这处不能去。。。。。。〃
向上走几步,又跳出来一个袒胸露乳男,小心翼翼地赔笑:〃梅公子,这里可难行得紧。。。。。。〃
〃梅公子,这里已经十八室范围外。。。。。。〃
〃梅公子,那已经到了沈室的地盘。。。。。。〃
。。。。。。
我有点愤。
想当年我虽然不爱走动,却也是爱去哪处去哪处,怎料到如今却处处制肘。
好在平日里事情也不少,小冉不时从邓大夫处搬来的书籍中,除了医书还有志怪。我也不急着退回,随意翻翻,也好补充一下空白的文化知识。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当我借助行针冲击任脉,正扩张完膻中穴时,中秋已是到了。
听下人闲聊里的意思,青阳宫每逢春节、清明节、乞巧节、鬼节和中秋节,都是要一起过的。有时宫主会不在,但是留守的三宫六院十八室也要例行地聚一聚。
月圆之夜,我是被四人扛的竹抬子抬上泰山顶端的。在青阳宫,即使是挑夫,也十分了得,几个汉子扛着我加一顶抬子,竟能轻易攀上几近垂直的十八盘险梯。
其时有云雾,这在北方的中秋十分少见,但也没能碍着赏月。过了碑林,已经超出云线,浓浓的云雾似被踩于脚下。被人抬在十八盘上,山风猎猎,转头看去,自己简直如凌空飞舞。而仰望明空,一轮皓月当头,几点稀星依旧,漫天光华耀人,直似李白所写的〃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可惜这破烂社会里,连李白都没有出现过。
恍惚间,已然来到左右两峰间的望月台下。
竹抬子被停在地上,我抚平了衣角,走下地来。抬眼看去,台上灯火阑珊,并不纷扰。可是月华明亮,却让云海生辉,山峰寂静,好像入了天上的仙境。
我深吸一口气,悠然走上楼梯。听小冉说,每逢春节和中秋,宫主会让妻室们许愿,但至于能不能实现,还要凭妻室们各展所长取悦众人。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愿。
上到台来,其他人都已经坐得差不多,就差陈更和三宫的主人未到。
梅若影只是半年前才来的,并不知道中秋的规矩,所以来前我也就得以此为借口,大问特问了许多。
环视一周,我差点被满台的美色淹没了过去。
这青阳宫主,真的是艳福不浅。环肥燕瘦都被他搜罗于此,就连几名男子,也生得貌比潘安。
那天我所见的妒妇周妍也在,坐在位于右首的席位,她是六院之首。因为我住得最远,来的时候也是最晚,此刻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后来的我身上,她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周妍脸上也没有那天的妒嫉和愤恨,只有轻蔑和不屑。我自然知道她不屑什么。
梅若影本就生得平凡普通,虽然筋骨清健俊秀,面目却是一般且偏黑。小冉怕我今日失了体面,临行前还特地给我挑来最华美的袍服。我只用〃丑人多做怪〃为由,没穿那套孔雀开屏似的衣服,倒是换上了最为不起眼的浅灰长袍。
如今在场的人都似是一只只五颜六色的孔雀,我倒像迷路闯进的灰鸡。哪里是十六室的梅公子,根本就是兢兢业业干粗活的〃没工资〃。
我也不理他们和她们交杂着诧异、不屑、冷漠、厌恶的目光,径自走到右方下首的末尾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