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垂眉颔首:“时候不早,王妃且安置吧。”停了停,又歉意一笑,“为夫今日满身酒味,所以……”
“王爷自便就是。”楚含岫忽然扬起一抹乖巧的笑容,“臣妾这模样,也不敢叫王爷留宿。方才阿凰姐姐那么狼狈的样子,皇兄险些杀人呢……”
“阿凰姐姐?!”沈澈只如一声惊雷传入耳中,连声音都惊哑了,“哪个阿凰姐姐?”
“还有几个阿凰姐姐?”楚含岫轻笑着,“皇嫂,不就是阿凰姐姐么?”
沈澈一张俊脸本因为醉酒而通红,在一瞬间,全然失去了血色。
“皇嫂,不就是阿凰姐姐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楚家小妹塑造成心机婊了
☆、难安
虽说爱美是女子的天性,只是未晞还并不甚在乎脸上那一道小口子。倒是急坏了七七,求了好些祛疤的灵药来。
未晞一壁对镜抹药,一壁看着镜中拥着自己肩头的男子。他身材本就颀硕,如此立着,镜中只能投射出他的衣襟。未晞笑得从容:“怎么?可有嫌弃我?”
男子低沉微笑,风轻云淡:“我几时嫌过你?不拘你什么样,我也只是要你而已。”镜中女子立时绽出一抹笑容来,抚上他放置于自己肩头的手,“燕王府上还好吧?”
沈湛目光微沉,笑得淡然:“能有什么不好?”燕王府上一派宁和之景,像是那日的女子,根本就不是燕王妃一般。未晞不觉静默,楚含岫那么恨她,只怕绝不会轻易与她好脸色看。若是她两人不和,惹得沈湛兄弟不和……要知道,枕头风可比什么都管用。
如斯想着,她忽然又笑起来。天家无情,君父君父,先为君后为夫:皇兄,先为皇,后为兄。只要沈湛没了,太子几乎就是沈澈的囊中物。
他是次子,更是嫡次子。
沈湛看着镜中女子的笑颜,心中一松,轻抚着她的脸颊:“傻妮子……”未晞往他怀中一斜,“我傻又如何?你莫非还能废了我?”
沈湛只笑不语。
沈澈从来都没有这般颓败过,新婚那日,原本应是喜庆的吧?他却听到了叫他最难以接受的话来——“皇嫂就是阿凰姐姐啊。”
皇嫂,就是阿凰……他往日总是对自己说,那是阿凰的亲姐姐,所以生得那般相似。却全然不是如此。“臣妾听皇兄说,阿凰姐姐唯一一个亲姐姐便是三公主夏云裳,早早的就出嫁了。皇嫂还有一个妹妹,十三岁的时候,高烧不治身亡。”
死的是明华,不是阿凰……沈澈缓缓一笑,无比的苦涩。整间屋子满是一种阴晦缠绕,似乎要将这个温润的男子拖进地狱的深渊一般。他就那样伏在桌案上,手中紧紧的握着一方绢巾。双目之中,血丝满布,似乎随时都要泣血。
阿凰没有死……那日他对她说——“她死了。”“她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而我,去年才知道此事。” 小妹,他竟是觉得她口中的小妹是阿凰。
五年过去,阿凰成了他的嫂嫂,是他皇兄的妻。更是他自己,亲自将她迎入京中,亲口对她说——“皇嫂切莫忧心,皇兄乃是朝中人人称道的温润男子,必会格外怜惜皇嫂。”“愿皇嫂能与皇兄鹣鲽情深。”
这是不是,他将心爱的女子,拱手送人?
苦笑在唇角蔓延,眼底也多了几分晶莹,仰脖吞下杯中美酒。他情愿就这样醉下去,眼前似乎又浮出沈湛出征杨国回来之时的那夜——沈湛喝得酩酊大醉,喃喃自语般:“阿凰死了,阿澈你晓得么,我的阿凰死了……”又似乎回到中秋那日,沈湛的话:“你记得,不该染指的不要染指,连想也不要去想。否则……”
他的好哥哥,不惜这样的欺骗,就只为了让他绝了这个念头!?光影晦明不一,洒在他的脸上,满是憔悴。
燕王府之中,不过只有楚含岫一个正主儿罢了。新婚三日,原本就该回门,只是她的家远在千山万水之外,故此也只是回了驿馆,面见了皇兄楚昀。
楚昀一袭长衫,健硕之中又是分外的儒雅,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过妹妹,无奈一叹:“手上的瘀痕,好些了么?”楚含岫拧了拧手腕:“臣妹并非是那等娇弱的女子,不足为虑。”顿了顿,目光又直视着其兄,“皇兄你猜,燕王知道了那事,如今是什么样了?”
楚昀唇角一抿:“你说了?”楚含岫含着浅笑:“为何不?沈湛能做到的事,难道沈澈不可以么?同样都是嫡子,同样都是出使杨国之时见到的夏未晞,凭什么,什么东西都是沈湛的?太子之位也罢,沈澈并非是那等功利心极强的人,只是夏未晞那头,只怕心中不悦得很呢。”
楚昀目光深沉起来,阿凰……想到那夜,他尾随含岫,却见含岫铁了心要杀阿凰,情急之下,才出手伤了含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