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将窗户闭上,然后捂住嘴擦着墙壁缓缓蹲下,不敢让哭声逸出,因为我知道,如果被他听见,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进屋来。
那时,我就真的不知给如何面对他了,我不想自己离去的心意再动摇。
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又成了一片漆黑,果然如他所说,我的眼睛根本还没好利索。
秋日的暖阳找得人懒懒的,我醒来的晚,早饭和中饭可以算作一起吃了,吃完饭就坐在窗下,专心地用树胶粘红枫木版画,我想把它粘成一副山居秋暝图。
太过专注,甚至不知道高衍什么时候进的屋。他笑着看我把最后一片叶子粘上去,缓缓击掌:“真好看!”
我被他这一声赞叹吓了一跳,抚胸叹道:“你想吓死我啊?怎么今天没有回王府?”
他径直走到我面前,接过那幅画:“可以送给我么?”
我一愣,随即歪头一笑:“可以啊!反正这画我是带不走的。”
“素手拈花,红叶漫覆。”他伸手把画板举起来,轻轻感叹。
我觉得他今天有些不对劲,温柔得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察觉我看他的目光,带着点宠溺的笑意:“你没有听话出去看风景。”
我扬眉答道:“我手下这画就是风景。”
“你我眼前的一切何其广阔,来,我带你去看看。”说着,他不管不顾地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跑去。
我们奔跑在石子路上,踩过槭枫艳丽的前院,穿过飒飒竹林。
院门外已经有一架马车,我惊讶道:“要去哪里?我还没有收拾好东西!”
“不必收拾,都给你准备好了!”高衍答着,黑曜石般的眸子尽是坚定。
高衍带着我赶到西建城外,我这才发现,高衍的军队已经严阵以待于此。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惊讶道。
高衍回头,老老实实地说:“长乐公主成婚,皇上命我护送公主到栾江边。把你一个人扔在坐看青山老,我不放心,更何况,你的病情得根据好坏程度来调整用药,我必须在你身边照顾你。”
我一愣:“你说谁?长乐公主要嫁人了?嫁给谁啊?”
高衍笑了笑:“这些你就不要管了,不外乎是拉拢外邦。护送她是我的任务,而你的任务是看看风景,散散心。老闷在一个地方,对眼睛的恢复不好。”
我叹了口气,确实,莫褚不在了,这段时间我都是闷闷不乐。其实恢复视力是小事,估计是想让我开心点吧。
长乐公主是郭皇后最小的女儿,当年我入宫时,她才12岁,一晃5年过去了,也出落成了大姑娘。既然是嫡女出嫁,估计阵势应该不小。
果然,在我们等候半日后,终于远远看见一条长龙蜿蜒而至,仪仗绵延数里。高衍身着玄黑盔甲,长剑悬于腰际,凛然跨坐于那匹通体墨黑的宝驹上,立于队伍的前面,冷峻威严得让人生畏。
长乐公主的车驾在余晖沐浴下驶入西建城。车队的护送将军同高衍见礼。
众人一番你拜我,我拜你的繁琐见礼之后,回到府里,才请出长乐公主,公主茜色长纱覆面,翔凤丝履缓步踏下车外,举手抬足皆是皇家风范。
在西建城留宿的这一宿,我才知道,我和高衍在坐看青山老养伤的那些日子,睿王妃已经返回京城,不知道因为什么。长乐公主在睿王府留宿一宿,次日清晨,公主车队的护送将军将公主交到睿王高衍手上后,由高衍担当送亲大臣。
虽然高衍没有告诉我,但我也从旁人口中得知了长乐公主要嫁的人是容国皇帝。可怜她一个如花少女,居然要嫁给垂垂老矣的容国皇帝。
一路上,我们一行人走得极其缓慢。十日之后才到达西建与景国的交界——栾江。是夜,宿营江畔,高衍给我用药熏完眼睛,还坐在帐中不走。
我睁开眼看他,觉得他的神色有几分严肃又有几分悲伤,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就像是一池盛满了痛苦的深潭,无数说不清的情绪在其间涌动。
我的心跳得有些快,避开他的眼神,故作坦然道:“时间不早,我要休息了。”
他还是没有走,那样专注的眼神看得我脸上有些发烫,一时竟然开不了口再下一次逐客令。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