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率尴尬一笑:“受了点小伤,去抓了些药,早就好了。”说着便撸起胳膊让晏薇看,只见他前臂上一道长长的浅白色伤痕,像是划伤,果然已经愈合了。
晏长楚似乎不愿继续受伤抓药的话题,又问道:“有其他人接应你们吗?”
黎启臣皱了皱眉,答道:“没有……”
晏长楚继续问道:“那个哑巴可靠吗?”
童率见晏长楚问个没完,似有些不耐烦,说道:“都这么多天了,他若是不可靠,你还能见到我们吗?”
晏长楚也不以为忤,点点头,说道:“我今夜帮你们易容,明天一早动身闯关。”
晏长楚忙着调配易容的色料,黎启臣和童率约略讲了行刺的经过。
无论多惊心动魄的生死一瞬,过后叙述起来,总是略显平淡无奇。
当童率说到那蓝衣女子的时候,晏薇惊道:“啊?!那是小葵公主,龙葵。”
童率的眼睛“刷”一下亮了:“真的?!她果然就是那个公主吗?”童率说着,用手肘撞了撞黎启臣的胸口,兴奋地继续说道,“大哥你看,我猜得果然没错!我就说过来姜国会见到她的,果然就见到了。”
晏长楚双眉紧蹙,疑惑地问晏薇道:“你怎么知道她是龙葵?”
晏薇一吐舌头,笑道:“我今天在漪湖边见过她,她还送了我这个……”说着,从怀中拿出那个香囊。
童率一把抢过香囊,放在手中摩挲着,啧啧赞叹,又打开香囊,取出里面那片丝纸,问道:“这是什么?”
晏薇道:“这是丝纸,姜国的闺中女孩经常用它写字传递消息,也可以用来浸渍口脂唇红。”晏薇一边说,一边看父亲脸色,却见晏长楚神情全无变化,只是专心摆弄手中的活计,似乎全然不在意他们三个在说什么。
黎启臣却接过那丝纸,用两根手指捻弄着,沉吟道:“这倒是和穆玄石临终留给我的那卷东西很像。”
晏长楚眉毛一挑,说道:“哦?是什么东西?他为什么要留东西给你?”
黎启臣道:“大约是想让我交给他儿子穆别的,但是还没来得及说清楚,他就去了。”黎启臣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锦缎卷,拇指长短,很粗,两端用丝绳扎着。
黎启臣松开那丝绳,展开里面的物事,是一长条丝纸,质地却比龙葵香囊中的那个更坚实致密,而且表面甚为光滑。
晏长楚取过那丝纸细看,只见边缘修剪得很整齐,表面似乎经过打磨,两面都没有墨迹,看不出什么端倪。
晏薇略想了想,说道:“喷点水试试?”
童率便含了一口水要喷。
晏薇忙阻止道:“这丝纸浸了水会化掉,不要鲁莽。”说着,取过水盂,用指甲沾了水,一点一点弹到那丝纸的一角上,果然,丝纸上渐渐显现出浅浅的褐色字迹,细看了一下,文字的内容都是关于锻冶的。
晏薇停了手,问道:“要让字全部显出来吗?”
黎启臣一摆手,说道:“还是不要了,这东西要留给穆别的。”
童率叫道:“穆玄石可没说要给穆别,你也没答应他。”
黎启臣摇头道:“这种事情,非要他说出来才能信守承诺吗?”
童率道:“给他是给他,总要先抄录一份才对,不然可对不起那么多死去的工匠和葬身异国的刺客。”
黎启臣叹道:“他也许只是希望这技艺传下去,不会因他的死而断绝吧……否则也不会把这个送给我,一个杀死他的凶手……”
童率道:“他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东西既然给了你,你就有权利随意处置它。”
黎启臣沉吟片刻,点点头:“这事情,就留给悦安君决断吧……我们只要做好我们该做的就好。”说着,卷好那丝纸,套上锦缎,放回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