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下车,对悠悠来说并没有实质性的区别。
火车到站,憔悴大叔心事重重的下了车。
他后面跟了两个大尾巴,一个小尾巴,倒真有点像那句俗语:“螳螂补蝉,黄雀在后”。
出站,打车,穿大街,走小巷。
憔悴大叔行色匆匆,眼镜男和年轻人紧随其后;悠悠连神行符都用上了,追他们追的费死了劲,但却越追越来劲。
悠悠知道,这两个人一直在找机会出手,自己心中丛生的疑窦,也马上就要解开。
宋义走在自小就走惯了的小巷子里,五内俱焚,心疼如绞。
十天前,妻子在电话里哭着告诉他:夫妻俩唯一的女儿,宋欣,在一场车祸中受了重伤,抢救无效,死在去医院的路上。
得知此事,宋义恨不得立刻飞回家里。
宋义家住南都。
为了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宋义离开了自己的家乡,去北方打工,一去五年。
只有宋义自己知道,那是怎样的五年。
困难,辛苦,白眼,轻视…多难的日子宋义都挺过来,多大的气宋义都受过来,他没想过要放弃,他没抱怨过累。
因为宋义知道,自己是那个小小的三口之家里,唯一的支柱。
无论如何,为了这个家,为了妻子和孩子,他不能退。
他得拼,拼命珍惜每一个可以抓住的机会,拼命积攒每一分能攒下的钱。
对于千千万万宋义这样老实本分的小老百姓来说,活下去就已经需要用尽全身的解数,一家人没病没灾、有口饭吃就是全部的幸福。
他们就这么挥洒着自己的血汗、没有一丝怨言的为了这小小的幸福当牛做马。
他们从不敢去想着奢求更多,面对逆境、困境,他们往往表现的温和,勤谨,甚至有些软弱。
可惜,命运就是这样残忍的东西,对这样一个弱势群体,有时连一点点的幸福也不肯施与。
上古先贤是明智的,他们说: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宋义的脚步很重,一拖一拖的走着。
自己家附近的这条阴暗的陋巷,他不知道走过多少次了。
脚下的一块块磨损严重的青砖承载着他的一段段回忆,头顶那一片片破旧的檐瓦看着他一点点长大。
这块土地养育了宋义的父辈,养育了宋义,如今像见证了宋义的生一样,也见证了宋义后代的死。
残酷的是,宋义还要和这片土地做同样的事情。
“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一个悲字了得?
然而身心俱疲的宋义已经没有泪可流,只能用沉重的脚步,丈量自己无尽的悲伤。
可是这段记忆中熟悉的归家路,宋义却忍不住越走越慢,最后,他犹豫着停住了脚步,脸上现出疑惑的神色。
“是太久没有回家了吗?”
宋义想:
“我记得…这条巷子没有那么长啊…”
“爸爸!”
宋义忽然听见身后有个熟悉的清脆童声在叫他。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