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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与传销抗争的日子(第2页)

晓莲听后又不停地摇着头,苦笑着说:“这个世道,谁不会包装自己?他们说那是劳力士报喜鸟,难道就真的是劳力士报喜鸟?随便花个几百块,我也可以说那是劳力士报喜鸟。他们请你去酒店这不假,一两百元开个房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就算是去办上一桌菜,也算不上什么高消费吧?事实上,做到向奎胜那个级别的人,差不多都已经骑虎难下。你不要觉得经理们很风光,其实他们日子没那么好过。”

听晓莲这么一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半天没回过神来。

晓莲估计也看出了我的不安,接着又说道:“可能你也感觉到了,很多人都从课堂消失了。罗章达他们整个家族都接二连三地选择了放弃;还有来叔,他和老婆儿子早就离开了定州;许许多多的人,你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都在咱们前面走了。听课的人越来越少,气氛也大不如从前。也就是因为这些原因,我才仔细地寻找起着答案。当我弄清了事实真相之后,这才下定决心放弃。”

听到这里,我算是彻底明白了,心里失落到了极点,真希望刚才的只是做了一场梦。我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从梦中醒来。可这明明就是现实。

我盯着那波光闪烁的湖面,真有些欲哭无泪。

晓莲不停地对我说着“对不起”。在她的忏悔声中,我强迫自己保持着清醒,很镇定地说:“是的,我不想害人,我宁愿自己当乞丐,宁愿饿死在街头,被人千刀万剐,我也不会把朋友拉下水的。亏点钱不要紧,钱去了总会回来的,人格与良心是万万亏不起了。让我回去再好好想想,等我想通了之后,我会拿出决定的。”

突然间,谌冬伟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了过来。我知道他是来找晓莲的。本来我的心情都够烦的,见到谌冬伟与晓莲眉来眼去的,我更是伤透了心。其实我应该明白,自己就是一个被命运愚弄的家伙,一个让所谓善意的谎言欺骗过后,寒碜到了极点的小丑。我知道这个地方待不下去了,但我又必须得接受这方方面面的精神拷问。或许,我应该表现得坚强一点,再坚强一点。

谌冬伟走了过来,按照行业里面所谓的礼仪,彬彬有礼地跟我握手,还一本正经地叫我下次听课的时候,提些让主任们尴尬的问题。其实我早就知道,某些问题主任们是不会回答的,他们只会通过“神秘感”以及“自己悟”为借口,将一切不可告人的事实给掩盖住。这种无聊的问法,我早就尝试过很多次,没什么意义了。

就本想放下顾虑,多跟他们聊几句的,晓莲却突然将两只手搭在谌冬伟的脖子上,做出极度暧昧的动作。这一个动作,彻底击毁了晓莲在我心中的最后那道形象。是的,他们都将离开这个行业,而且很有可能会继续相处下去,用不着装模作样地演戏了。我再也看不下去了,这种感情上的失落,同样会让人觉得难以忍受。我随便找了个借便离开了现场。我只是迷迷糊糊地记得,晓莲最后给了我这么一句话:“庆庆,我们今天就要离开这里,永远都不再回来了,也希望你早日作出决策。一路保重!”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理智,反正就晕晕乎乎、摇摇晃晃地踏上了石桥,差点儿就掉进了湖里。我的精神已经混乱到了极点。不过仔细一想,倒也觉得这样挺好的,是种很干脆的解脱,因为我不久之后即将离开这里,再也不必去编织那些所谓谎言了。可是,我真的很不甘心啊!父母的血汗钱打水漂了,单纯的心灵也遭受了摧残,曾经制造的那些谎言,早已散播开了。到时候,我又该如何收场呢?

走在回去的路上,不是回家,而是回到虎穴。我真的好愤恨,心想自己平时是多么的节省,几块钱都舍不得花,还说为了成功,不惜放下尊严、奋勇一搏。可现在,居然把父母上万元的血汗钱,骗到这群豺狼虎豹手中,我于心何忍?我的心情无比悲痛,甚至想跑到饭店,好好地挥霍一把,弥补曾经那种寒酸的生活。但是,当我想到自己被利用后,让无辜的父母遭受牵连时,却又不忍心花掉手中的钱。我的心里矛盾极了。

此时此刻,我真的好想找个理由,让自己相信这只是错觉,相信自己并没有走错路,相信自己依旧在向着成功迈进。可是,我无法拭去刚刚产生的记忆,无法对晓莲的劝说充耳不闻,无法囚禁正在逃逸着的真相。我苦苦地搜寻着渺茫的希望,而最终得到的答案,依旧是愤怒、恐惧、忧虑,甚至于绝望。

极端复杂的心理

其实我早该发现,这就是个骗局,是道自掘坟墓的陷阱。可是我太天真了,真的很天真,我相信晓莲,相信周围的环境,以至于彻底放弃了自己的主见。我怎么这么傻,怎么蠢得和猪一样,如此不明白世道的险恶?我好悔恨,从来都没有这么悔恨过。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身边的那些朋友,一个个都变得行为反常,然后又一个个地消失。原来,他们在明白了事实真相之后,身心都倍受着创伤,不得不选择放弃。

我知道,大家都是无辜的,都是被蛊惑的,都只是一时糊涂。错就错那些恶心的领导。你们明明知道真相,明明知道这样下去害人不浅,干吗还做些禽兽不如的勾当?你们的良心何在?你们的人格难道被狗吃了吗?尤其是那个肖老师,还自称什么狗屁教授,原来就是个无事可做,专门招摇撞骗的老混蛋。你以为自己口才好就了不起了,以为自己长成一副鸟人模样,就可以冒充天使吗?

还有那些可怜的朋友,你们怎么就这么愚蠢?我知道你们都是无辜的,都是心地单纯、追求美好的兄弟姐妹。但是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已经在无形之中,把自己最亲最爱的朋友和伙伴,引向了幽暗的陷阱?是的,你们可能并无害人之心,你们只是想把更好的机会,带给自己的父老乡亲。可是这明明就是张空头支票!你们糊里糊涂地把自己或者家人的血汗钱交到这群恶贯满盈之人的手里,然后又将自己最亲爱的人拉到陷阱里。天底下,恐怕没有比这更冤屈的事了。

我好失望,心里面如同千刀万剐一样,被割得好痛,好痛好痛。我不仅仅是为自己痛,也在为着那些迷失的灵魂而痛。为何这么多人冥顽不化?为何大家都变得这么傻?我发疯似地走着,脑子里像轰炸机一样,“轰隆隆”地响个不停。我拐过几道弯,踏过两滩烂泥堆,来到了肖魔头寝室。对,他就是个魔头,叫他肖魔头再好不过了。或许,他只是个主任级别,顶多只是个经理级别,但是被他所迫害的人,又岂止百千?

到达铁门外面,我怒视着那块牌匾,上面居然还恬不知耻地印着“浩然正氣”四个字。我真恨不得拿根手榴弹,直接把它炸到阴曹地府去。什么浩然正气?如果现在叫我去形容的话,只能是乌烟瘴气歪风邪气痛心绝气。可是,我必须保持着冷静,必须装作若无其事。要是让这些个邪恶分子看出来了,我的人身安全可就要受到威胁了。于是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拨通了黄姨的手机,不不不,应该是黄妖婆的手机,叫那个看家的母狗给我开门。

门被打开,黄妖婆拉出一副虚伪的笑脸,在场坝里“摇头摆尾”。

我正准备进大厅,肖魔头突然就拉住我,把我使进他的卧室,心虚地对我说:“小谢,听说你上了三套。你可不可以让出一套让给谭滔,叫他帮着你拉人卖货?”

我听后十分的窝火。为了不让肖魔头发现,我装着很平静的样子,婉言拒绝道:“这样不太好吧?行业里不是说过,不准搞特殊化的吗?他现在穷得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脾气也坏成这样,若是真让他继续待下去的话,我还真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现在,我也没多少生活费了,根本就无法支撑起两个人。反正他也说过,自己完全弄懂了行业里的知识,等他赚足了钱,自然还会回来的。”

“话虽如此。可是现在离开的人,基本上都不会再来了。”

听到肖魔头的这句话,我真觉得可笑之极。既然是非法传销,人家离开之后,肯定会慢慢地得知真相,还会过来让你们继续忽悠吗?他脑子进水了啊?肖魔头啊肖魔头,亏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这垃圾行业已经受尽鄙视、臭不可闻,知道离开的人总会去寻求真相,永远不再回到这个恶心的地方。

为了彻底打消肖魔头不怀好意的建议,我干脆编上一系列的理由,捉弄起了肖魔头:“不来就不来,我的市场宽得很,只要谭滔现在离开,马上就有新朋友过来。她的脾气不知比谭滔好多少倍。她有口才有气质人际圈也是一抓一大把,我凭什么硬是要留下他这种无赖?他要走,就让他走吧!他既然看懂了,应该不会坏我市场。而且他也对我承诺过,说私下里帮我寻找市场。他现在离开这里,对我来说没一点坏处。”

说这话的时候,我表现得很是意志坚定。肖魔头本打算故伎重演,当他听到我如此“满怀信心”的言辞,也只好把肚子里的“坏水”又倒了回去。事实上,我已经考虑好了逃脱的计划。等我把谭滔送走之后,我必定会假装接新朋友之名,坐火车大摇大摆地离开这里。我受够了这种地方,受够了那铺天盖地的谎言与欺骗。鬼才愿意在这里多待一分钟。

离开肖魔头的卧室之后,我本想通过手机联网查阅资料,肖红居然拿了个丘比娃娃,说要跟我玩游戏。天啦,我哪有心情玩这个?肖红呀肖红,你这个可恶而又愚蠢的家伙,以为自己做上了大主任,就真的很快乐吗?事实上,你和那些领导一样,不过是在干些欺世盗名的勾当。或许你也有着自己的苦衷,或许你依旧不明事实真相,但是你的生活绝对已经糟糕透顶。亏你还笑得出来。

当然,我不可能把这些话都讲出来。在她“热情”的邀请下,我强迫自己装着很开心的样子,和她玩起了幼稚的游戏。咱们把丘比娃娃当作皮球,拍过来又拍过去的,而时不时地放声大笑,制造出一场又一场扭曲而又荒诞的气氛。为了不让自己被怀疑上,我最大限度地隐藏着心中的种种情绪,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肖红玩不过我,又把小姑娘郑丹霞给叫来帮忙。郑丹霞是郑汤达大哥的大女儿,虽然平时很文静很害羞,此刻却表现得相当活泼开朗。看到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我的心里面寒碜得要死。多么懂事的孩子,多么清纯的小姑娘,才十二三岁的娃儿,本该在校园里学习文化知识,居然也被骗到这害人的地方。我无法救度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念道:小姑娘,这不是你待的地方,赶快拉着你的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我们玩着玩着,蒋延军也加入了进来,跟我们打得热火朝天。蒋延军是我的好朋友,自称半年前就已经加入。见他那满脸欢笑的样子,我真想跳起来骂道:你这个笨蛋白痴,愚不可及的家伙,都大半年了你还看不出问题来吗?你不是跟我讲过,说自己的市场被破坏,邀约不到朋友的吗?为什么就不能换个角度,想想行业本身的问题呢?哎,朋友啊,我很想大声地叫你一声“朋友”,很想让你清醒啊朋友!我到底该如何让你回心转意呢?

我心不在焉地玩着游戏,脑子里被各种东西给填得满满的。

大约半小时之后,吃午饭的时间终于又到了。大家很规矩地围成了一团。此时此刻,呈现在我面前的,无非是两种面孔:一种是没心没肺的骗子领导,一种是蒙昧无知的落难同僚。两种人混在一起,一时还区分不出来。另外,这里面或许还藏着其他已然醒悟、决定放弃的朋友。这也是我目前最应该争取过来的人。

我吃过这顿充满着辛酸与愤慨的午饭,便跟着大家去了课堂。虽然我不再相信课堂里面的东西,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去听听。还有好多答案等着我去寻找。我不会像晓莲那样,随便说说就一走了之。毕竟,我还是个半罐子文人。等我回家之后,我一定要把这两个月的经历,如如实实地写清楚、讲明白,然后公告天下。这是一种功德,也是我唯一可以挽回形象的办法,我说得到,就一定做得到。

至于谭滔,他既然是被我邀约过来的,我就必须阻止他拿到钱,并想办法让他尽快离开这里。对于他我是愧疚的。无论他曾经是多么的冲动,无论他的脾气坏到了什么程度,我都不再对他有任何的不满。实话说,我还相当的感谢他,是他为我拖延了蛮多的时间;也是他,让我滞停了更多的邀约计划。因为他的出现,我没有错得太远。

我一边思考,一边望着黑板听课。说是听课,其实我哪有心情听课?我人在课堂,心却四处游荡,真恨不得这时候就行动起来。我环顾了一下周围,很惊讶地发现,里面坐的基本上都是些陌生人。至于曾经的那些熟悉的面孔,像来胜夫、向润发和王朝光他们,十有八九都因醒悟而离开了。以前藏在我心中的种种疑惑,也渐渐地变得明了。

这堂课相当漫长,我简直就如坐针毡。我只记得后面有双手,一直在我背后按来按去,而且确实按得很舒服。有时候我就在想,到底哪些手是真诚的,哪些手又是在作秀呢?给我搓背的名叫谌梅玉,也就是杨宝民的邀约人。提到这个杨宝民,我还真不得不说上几句。记得8月20日杨宝民过生日的那天,他还请我吃了几串麻辣烫,之后我便不再见到他的踪影,据说是去北京找工作去了。我心想,那小子肯定已经醒悟了。

下课之后,我发现手机里有条短信。那是晓莲发给我的短信。晓莲告诉我说,自己已经预备好了逃脱计划,明天上午就要离开这里。或许我的意志没那么坚定,又或许是我还在妄想着其他的可能。当我听完这堂课之后,突然冒出一个几乎没有任何可能性的假设,发短信给晓莲说:“是的,你说的没错,这确实赚不到什么钱。但是,如果国家暗中拨款,中和掉那个巨大的透支,不是还有着渺茫的希望吗?”

“别太天真了,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事实上,不用晓莲去回答,结论已经相当明显了,毕竟透支了千百倍啊!国家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去弥补的。假使条件成立,行业里的领导也不会只字不提。那可是几百万亿的天文数字!如此巨大的“国家补助”,领导们会忽略不计吗?如此道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的的确确是场阴谋,是个灭绝人性的罪恶行业。

内幕性的揭示

听完课回来,我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心安神定地搜一下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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