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
李昔年轻轻点头。
“我听说长安的夜色很美,是这天下最美的地方,你有朝一日若是到了长安,能不能替我看看长安的夜色?”
王茗清开口说道。
“你自己为何不去?“
“不想去!”
王茗清说完这句话以后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她并不知道长安的夜色到底有多美,她也不好奇那夜色到底能美到什么地步,她只不过就是希望李昔年有朝一日真的到了长安,看见长安那夜色之时,能够记得有一位性子不太好的姑娘跟他说过的这番话罢了。
这世间多情人本就多,奈何这世间的人也不少,所以有些时候有情人并不一定能在一起。
王茗清不明白自己对李昔年到底是什么感情,她或许只不过就是习惯了有那么一个人闲着没事便会来到自己家中,跟自己开几句并不是那么好笑的玩笑话,虽然王茗清每每见到李昔年都会心生几分厌恶,恨不得撕了这人才好,但是如今听说这人要走了,而且恐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她的心中又难免有些不舍。
至于说李昔年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王茗清并不清楚,她也不想清楚。
感情这东西啊,稀里糊涂的就挺好,若是真的掰扯明白了,反倒是少了几分韵味。
……
李昔年在离开了王仲甫家中之后,独自回到了茅草屋当中点燃了炉火,然后安静的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
李昔年不喜欢下雨天,因为每次下雨天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弟弟丢的那天,是个下雨天。
老奴死的那天,依旧是个下雨天。
原本李昔年是想着等着雨停了,自己在离开这走马停。
但是可惜,等了足足一个时辰,这大雨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李昔年从屋子当中找到了老奴当年乞讨时喜欢穿的蓑衣,然后又拿上了那把桃木剑,就这样顶着大雨走出了茅草屋。
明明知道下雨天并不是好兆头,但是李昔年依旧是选择出发,因为他不愿意继续等下去了,因为今日是老奴的忌日,李昔年觉得今日出发比其他时候都要合适些。
老奴在没死之前便经常跟李昔年说,自己有一天若是真的死了,便把自己埋在走马停的最南边。
之前李昔年并不明白老奴为何会喜欢那个地方,而老奴只是笑着说道:“那地方风水好。”
当李昔年再次来到老奴坟前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因为这走马停只有一个出口,那便是这南边的这条小路。
老奴选择把自己埋在这里,他是想要在这里等着李昔年看着李昔年,若是换了其他的位置,自己家的公子有一天离开了走马停,他恐怕都不知道。
“老奴啊,你生前交代了我三件事,练剑,读书,别出山。”
“这其中有两件事你家公子我是按照你的意思做了,但是至于这第三件事我今个恐怕是办不到了,没办法,我家娘子非逼我出山,你也别怪我,当然了,我出山也不仅仅是为了我家娘子,我也要给你报仇不是?”
李昔年在老奴的坟前停下了脚步,伸手轻轻的擦了擦老奴的墓碑。
墓碑之上仅仅就写着老奴两字,因为压根就没有人知道老奴的姓名是什么。
“既然是要走了,那以后恐怕是就见不到你了,今天公子我就在这里好好陪你待一会,你若是还有什么嘱托,就快些说,别耽误了你家公子的行程!”
李昔年说着话便坐在了墓碑旁边,然后自顾自的看着天空之上的大雨。
不知道为何,李昔年的心情很糟糕。
他想着,若是如今老奴还活着,弟弟若是没有丢,自己是不是就不会离开这走马停了?
自己是不是也能够在走马停当中安安稳稳的过上一辈子。
李昔年在老奴的坟前坐了整整一个时辰,最后看着雨是越下越大,只能是无奈起身,自言自语道:“行了,这天估计是不打算放晴了,公子我也该走了,你不必担心,以后你的忌日清明会有人过来给你烧纸的,你活着的时候便穷,死了之后希望你能在下面活的好些,最起码别到处乞讨了!”
李昔年抖了抖蓑衣上面的雨水,然后便迈着步子走出了走马停。
天祐十八年,六月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