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如今才能做到这些,若是以前,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明思叹气笑道,“于我不过举手之劳。对她们却是一辈子的事。若早一年,我也没这个心思。”
早一年正是荣烈失踪的时候,明思那时心痛如斯,哪里能有心替她们考虑这些。
荣烈自然也明白明思这话里的意思,想到那时的情形,他心中霎时心疼。心底柔软成一片,揽过明思的头靠在自己胸前,柔声沉沉,“再不会让你受那样的苦了。”
明思伸手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胸前感受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嗯。”
只轻轻一字,再无多言。
她不受苦便表示他也不再受那样的苦。
他们的苦与乐早已骨肉相依,血脉相连。
“布罗的事,我合适的时候会问问。其他的事,你做主就行。要军中人选的资料吩咐沙鲁去办。”荣烈笑了笑,“你眼下身子重也莫要操心太过,挑人的事交给帽儿。你的意思, 她定是明白的,不会办差。”
明思抬首而笑,眉眼弯弯地点头,“好。”
荣烈含笑柔和, 明思扶住他的手臂起身,“我想出去走走。”
荣烈扶她起身,转身取过雪貂大氅替她穿上,两人携手走了出去,身影相依。
@@@@
荣眉在书房练字。
眉目沉静,姿势愈加沉稳,比起半年前,写出的字已初见风骨。
如今除了必要的应酬和每日起居,但凡空暇的时间,荣眉都用在了练字上。
原先那活波爱闹的九长公主,而今似乎已是脱胎换骨的内敛。
青黛看着荣眉这样的变化,心中却殊无喜意,在荣眉看不见的时候,眼底便会现出忧心之意。
荣眉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表现也寻不出半分不妥,似乎已经成长起来。
可是这样的成长不能让青黛展颜,她没有办法像宫中其他人一样为九长公主受到的荣宠而喜上眉梢,与有荣焉。
是的,这几月宫中风向已变。
往昔荣眉在皇上面前得脸,每每受到的荣宠也不算少。每次皇上赐下的东西,荣眉必然是最丰厚的一份。但因着皇后和太后的缘故,虽有皇上的这份重视,真正说来,擅于趋炎附势的宫中人对荣眉这个长公主并不真正热络讨好。
而最近这几月,非但皇上对荣眉愈发重视,赏赐丰厚,就连太后也赏过几次东西下来。而一直最看不惯荣眉的皇后,最近也变了态度,数次相邀,态度亲厚,还数次亲自问询九长公主的起居及生活所需,嘱咐宫人勤勉伺候。再则,夏沥太子的殷勤入宫,隔三差五都有礼物送到,这点才是最关键的。
这番变化让九长公主寝宫所属的宫人走出去也多了几分脸面,众人皆面上有光。
当然了,谁都不是傻的。
皇后固然是别有用心,但真正关键的所在,大家心里都清楚。
只要和亲圣旨一下,九长公主就是夏沥太子妃了。而再下一步,夏沥太子一继位,这大胡宫中就要出一个夏沥皇后。
这才是最关键的。
看着日见沉稳的九长公主,众人心中都有喜色。不管皇后打的什么主意,但大家都看得出来,夏沥太子虽是从不拒绝皇后和三公主的邀约,可夏沥太子从未主动约过他人,每次主动的对象都是九长公主。
对于九长公主的变化,近身的几个侍女心底自然是有几分想法,但其他人不过是觉得九长公主长大了,故而沉稳懂事了。
真正明白荣眉心的,也只青黛一个。
可是,正因为明白,所以青黛什么都不能说。
这一月来,她看着荣眉顺从,看着荣眉沉静,看着荣眉每日每日的练字……看着荣眉同觞漓相处,看着三公主每次的拜访,看着皇后每次的邀约,除了留心荣眉,青黛每次都会刻意观察觞漓。
皇后是什么用意,三公主是什么用心,青黛统统都清楚。
说实话,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觞漓能移情别恋,让皇后同三公主遂心达成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