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走,待在这儿不走……我就喝……”
他在索讨她的承诺,用这近乎自残的方式吗?霍玄女芳心一震,无法再仔细思量,眸光如雾,只沉静地道——
“我没要走。”微微扶高他的头,手中杯子再次抵近,“你喝,我不走。”
“不成的,大姑娘唔唔唔——”沙家老么刚有异议,嘴已被大姐横扫过来的手给捣个正着。
凤善棠纠结的眉峰略缓,炯峻的目光正在涣散,他双唇开启,感觉水正缓缓灌进口中,他费力地吞咽下去,而舌已发麻,根本尝不出是何滋味。
好不容易喂完整杯水,霍玄女让他平躺下来,小手刚撤,便教他的铁掌一把扯住,那五指深深抓握,恨不得捺进她血肉中似的。
霍玄女陡地一凛,无言地瞅向他深幽幽的眼。
他一字字、沙嗄且艰涩地道:“等我醒来……第一眼就要……就要见到你。”
那张雪容不颔首也不摇头,唇瓣轻抿,那过于宁静的神态让他不安。
然而,无法等到她再一次的保证,拉扯着他的力量陡然间强大起来,狠狠一拽,终把他扯进黑暗中……
八 潋滟随波千万里
那姑娘该死的再一次骗了他。
就如同三年前,她说那该死的宁神香仅是寻常薰香,不具其他作用,他信了,结果醒来时已过了整整十二个时辰,房中宁静依旧,她在他背上纹烙了那抹飞身,也让自己从他手中飞离。
而这一次,在他几以为得到她、抓牢她之际,她亲口承诺不走,却仍是狠狠地耍弄了他。
意识从黑暗中浮游而出,凤善棠仅觉浑身异样酸软,筋脉血骨彷佛被大大操弄、重新排整过,盘坐运息一番,四肢筋骨才恢复往常灵敏。
他记得她芳唇的软嫩,记得她胸怀里的馨香,榻边地上的血滩更教他记起她眸底关怀之情……有情又似无情,真意还若虚无。他从不知会如此渴望着一个姑娘的心,那对他而言太过沉重,沉重到教他有些慌了手脚,险险压垮他内心长年立下的目标。
南洋海面平静,一望无际的蔚蓝。
灿烂日光在漫漫蔚蓝上跳跃,潋滟夺目,像是千万条跃动的金鱼。
他立在大船的前端甲板,精壮的古铜上身教金光镶出一层薄亮,海风猎猎飞绕,再猛一些,真要带起他背上那抹飞影,腾凌而去。
“棠少,再过去便是迷雾海域,咱们一前一后追踪着连环岛的两艘三桅船而来,见那态势,要想救人兼逮人,最好提前行动,别等着进到对方地盘上。”大魁面无表情地挨近,嘴皮浅动,声量压得极低。
这艘大船并非“海苍号”,而是来自霞美大岛的倭船,船上成员几乎全是东瀛海寇,只有大魁等五、六个懂得倭语的手下混在其中,随凤善棠出击。
而此次出击,只许成、不许败。
便如同大魁所说,救人兼逮人,救一个姑娘再逮另一个姑娘。
凤善棠双手按在船板上,远放的深目如海波般起了烁光,持平语调听不太出真正的思绪,淡道——
“让他们进入迷雾海域无妨,我已让五艘快翼先行绕至前头,拖住前面那艘座船,后面这艘大船配置颇为精良,我可以直接对付。”
大魁偷觑着主子沉凝的侧脸,好奇心旺盛,再这么硬憋下去,八成真要暴毙身亡了。
“棠少,霍家那大姑娘……咱们用请的不成吗?怎么说也有那么一点点交情,非得撕破脸,硬来逮人回去吗?”
自一个多月前了结东云寺的事儿,大伙儿又一次在山道上化整为零、分道扬镳,见自家主子搂走这三年来一直挂念于心、却又打死不承认的姑娘,以为好事终要开花结果,谁料及偏是好事多磨。
他和那姑娘也不晓得出了啥儿差池,反正是自家的爷儿又一次遭姑娘无情抛弃。三年前一次,三年后又来一回,男人的自尊扫地,颜面何存哪!
为此,“海苍号”上的众家弟兄甚至还私下开了赌局,说是他肯定哪里教姑娘不满意,要不,便是技巧不好,弄得人家姑娘不舒服,一气之下就把他踢到一旁凉快去啦。
但真正原因可没谁敢开口问清,他光头大魁今儿个索性咬着牙、硬着脖子豁出去啦,若结局是教主子一脚踹进海里喂鱼,也胜过死闷在心里痛快。
见主子不语,大魁故意在旁叹道——
“咱儿瞧啊,人家姑娘也不是存心对你不好,要是真心付出,终能感动她,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说,你把自个儿的事一五一十对她道明了吗?”
闻言,凤善棠姿态未变,紧抿的嘴角却往下微拉,那弧度实在不美。
就算他想道明,那姑娘说不准也懒得听,她对他的底细根本没兴趣。
大魁瞪大铜铃眼。“你啥儿都没提呀?!哇啊~~这可有些棘手罗,不过不打紧,咱儿教你一招——”他嘿嘿地笑了两声,嗓子压得更沉,道——
“把姑娘直接弄上床,好好疼爱一番。棠少,咱儿实话实说了吧,弟兄们早开局对赌,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