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给了心腹与属下一个交代。
公孙遗一愣,张安世与杜延年却是再无意见。
“将军……”公孙遗实在不解,霍光为什么要对这个外孙女分外留情,刚要开口,便被杜延年扯了一下袖口,他便是再糊涂,也明白其中的制止之意,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低头,“敬诺。”
杜延年松了一口气,抬眼便对上霍光略显清冷的目光,心中不由一震。
“幼公……”霍光拖了尾音,问得冷漠。
杜延年苦笑:“先夫人、大姬,只余此一脉,将军有所怜惜,亦是人之常情!臣等岂有为难之理?”
霍光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直言,竟是一阵儿怔忡,好久才回神。
“多谢幼公……”霍光艰难地道谢。
——这些话虽然是他的实话,但是,终究是私心,他如何能对他们说?
——杜延年替他说了……其实是最好的方式……
公孙遗恍然大悟,隐约想起,的确曾听说过,霍光偏爱嫡长女……
——于是,爱屋及乌?
事涉私隐,公孙遗也没有将想法表露出来,只是暗暗提醒自己,要对中宫的事情另眼看待了。
这么琢磨了一番,公孙遗稍稍定神,却猛然听到张安世失声惊呼:“……大将军!这太危险了!”他慌忙抬头,却只看见霍光一脸淡然的神色,而杜延年与张安世则皱着眉,眉目之间明显是惊疑不定。
公孙遗想问又不好出口,毕竟分神已是过失。
另一边,张安世勉强镇定下来,手按凭几,语气坚决地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大将军岂可如此冒险?”
——冒险?!
公孙遗不由冷汗淋漓,不敢想像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杜延年也缓缓劝道:“大将军意欲尽快解决隐患,自是无可厚非,然而,以己身犯险境……实非上策。”
霍光却仿佛毫不在意,依旧轻笑:“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子孺,幼公,君等言重了。”
道理自然是没有错,但是,张安世与杜延年却仍旧不同意。
“即便将军不予,彼等亦必取之。”张安世根本不认同霍光的道理,“示以间隙与否,根本不影响局面。”
杜延年随即点头附和。
公孙遗听出一点意思了,然而,看看霍光的神色,根本没询问自己的打算,便依旧低头不语。
霍光敛了笑意,沉吟片刻,微微扬起唇角,轻声道:“子孺所言甚是。然而,围三阙一,又岂是只为仁恕?”
张安世一愣,杜延年也很诧异。
——霍光这是在说……兵法?
虽然是大司马大将军,但是,事实上,霍光从未真正领兵,更不必说用兵了。
即便是张安世与杜延年也不认为这位大将军真的精通军务……
看着两位亲信的神态,霍光皱眉,随即失笑,颇有成就感。
“有这么惊讶吗?”霍光摇头,“不说我姓什么,即使是子孺,在先帝身边那么久,也不至于说对兵事、军务一窍不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