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郭穰惊讶不已,不过,寻思了一下,还是十分乖觉地退了下去。
郭穰一退,兮君也对堂上诸人挥了挥手:“君等亦退。”
侍奉的诸侍御却是早就等着这句话了——他们还没有休憩呢!
其他人都退下了,只有倚华没有动,兮君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说什么,正在退下的诸侍御见状,心中都稍稍安定——倚华的意思是,她方才已经休憩过了,然而,这样的举动毕竟与皇后的命令相悖,诸人心中也着实不安。
与旁人不同,见倚华单独留下,郭穰却微微挑眉,若有所思地看了倚华一眼,然而倚华并没有回应他的注视,这让郭穰心中更加笃定了。
出了正堂,郭穰便停了一步,自有私府属吏上前,低声询问。
“那位公子在何处?”郭穰低声问了一句。
属吏立刻向西厢指了一下。
郭穰往门户紧闭的西厢看了一眼,正在思忖着,就听属吏低语:“此公子与中宫……未免亲密过矣……同室、同乘、同席……”
郭穰当即皱眉,脚步也陡然停下,神色却看不出什么,只是冷淡地瞥了那个属吏一眼,看着那个属吏心惊肉脚,正在惊疑不定时,却听到郭穰淡淡地问了一句:“此言从何而来?”
——他自认为御下尚可,他的属吏应当不会议论这样的话才是。
也的确如此,听到主官问了这个问题,那个属吏却是松了一口气,在郭穰身后肃手答了一句:“从骊山汤启程时,臣经厩舍时,闻厩中有人议论。”
郭穰不由皱了一下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何人?”
属吏面露难色,不过,下一刻便释然了,因为郭穰淡然地补了一句:“汝可上书。”
“诺。”属吏松了一口气。
——此时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出来就是真的把人得罪死了。
——最怕的是,他说了,对方就没有事……
郭穰也是一步步迁至此位的,自然明白属下的顾虑,更不会让属下陷入困境——若是那样,日后还有谁会为他效力?
不过,这件事着实诡异,郭穰的心中很是不安,又向前走了几步,他还是停了步,犹豫再三,还是让属吏先行,自己则留了下来。
在廊下来回踱了几步,郭穰还是觉得,这件事必须立刻解决了。
——解决的方法也只有一个。
“请将曾孙迁出掖庭。”倚华在兮君席前伏进言。
兮君一怔。
“何故?”
——这件事不是早有定论了吗?
兮君知道自己的这位长御不会在刘病已的事情随意进言。
倚华抬眼看了一眼兮君犹带稚气的容颜,不禁踌躇了一下——那些话……真的方便对皇后说明?
这样思忖了一下,倚华还是决定实话实话。
“曾孙年已十三,已长成。掖庭乃天子后宫。”倚华如此言道。
“十三?长成?”兮君又是一怔,望着倚华,颇有些目瞪口呆。
倚华低声道:“县官年十二,已纳女矣。”
兮君点头,却仍然等了好一会儿,才怔怔地言道:“病已当娶妻……”